第145章 畸变成群

差不多十分钟后，艾琳才从卫生间里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回到旅馆。她抱着不甘心的肚子，从敞开的门里走了进去。

"托尔？"

客栈里一片漆黑。艾琳盯着四周。骷髅一般在她呼唤的瞬间就来了。他在哪儿呢？

"嘿，托尔。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艾琳没有听到骨头在地板上的咔嚓声。她四处张望，他把刀子放在桌上。他出去打水了吗？

艾琳盯着黑暗的旅馆四周。他至少可以点亮灯笼。或者一支蜡烛。太黑了--唯一的光线来自月亮。

他在哪里呢？又为什么--。

为什么艾琳又感觉到脑子里有同样的警告？

她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草丛在开门的月光下闪闪发光。艾琳放松了下来。但随即她的脊柱就有一种刺痛感。

她从敞开的门里走了出来。但托尔总是把门关在身后。如果他没有打开门...

谁？

"喂？"

艾琳向门外退去。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把门关上了。她转了一圈，举起拳头，然后放松下来。

"哦，卒子。是你啊。"

蚁人站在门口，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艾琳皱了皱眉头。然后她又退了一步。

"等一下。"

蚁人有四条手臂。还有两条腿。小卒四肢都没有了。但是工人是不允许离开城市的，而且这个蚁人也没有剑。

"你......是谁？"

他很熟悉。至少，他看起来很熟悉，但他绝对不是小卒或者科斯姆。工人--如果那是他的身份的话--颤抖了一下。他微微一震，然后突然向艾琳走去。她迅速后退。

"你--你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工人的头突然动了动。艾琳猛然回过神来，他的声音传了出来，激动得颤抖着。

"我是蚁人，我有名字。"

艾琳退得更远了，这不是一个工人通常的声音。在她面前的那个人说话的速度很快，他的声音汹涌澎湃，起伏不定。他的声音--

疯了。

"你有名字吗？嗯。很好，这很好，对吧？这很好，对吗？"

他盯着她看。

"我是个人，但我拒绝。我拒绝一切。"

"拒绝？拒绝什么？"

他用两只胳膊指着她。

"你，这是你的错。这是你的错。"

"我，我做了什么？"

工人举起手，一把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走向艾琳，还在说话。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让我这样做。"

为了你，我做了这些，但所有的人都很痛苦。"

艾琳后退着，说得很快。她试图感知她的煎锅和酸罐在哪里，但在黑暗中是不可能的。

"我做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知道的。"

"请你..."

艾琳又退了一步，突然被椅子绊倒。她趴在地上，拼命地想爬起来。但"工人"的速度太快了。他笼罩着她，举着剑。

艾琳一脚踢向他的腹**，但蚁人抓住了她的腿。他用三条胳膊把她压在身下，并握住最后一条胳膊，剑尖对着她的脸。艾琳想尖叫，想喊叫。但她的呼吸已经消失了。她盯着那把闪闪发光的刀，工人颤抖着盯着她。

"死。"

剑向她的眼睛闪去。艾琳尖叫着--。

而另一个蚁人抓住第一个蚁人，把他从艾琳身上扔了下来。她喘着粗气，剑掉在地上滚开，两个蚁人撞在椅子上，在黑暗中打斗，拳打脚踢。

艾琳慌忙跑开，撞上了一张桌子。她跑到一扇百叶窗前，把它打开。月光照亮了房间，正好让她看到两个工人中的一个骑上了另一个。蚁人抓住挣扎的对手的头，用四只胳膊扭。

脖子断了，那个工人躺着不动了。另一个工人站起来，盯着艾琳。

她用颤抖的手拿着煎锅和酸罐。

"退后!我警告你!"

工人向艾琳走去。她举起油锅，他停了下来。工人举起四只手。

"请你。我对你没有恶意。"

这句话很熟悉。说话的方式很熟悉。艾琳犹豫了一下。

"......小卒？"

"我不是小卒。"

工人摇了摇头，但他也不是科斯姆。他突然跪在艾琳面前，她差点把那罐酸液扔出去。但工人没有动。他对她说话，声音在沉默中响亮。

"我是骑士。"

"骑士？"

他点了点头。工人凝视着艾琳。

"我已经给自己起了名字，我已经选择了。我是个人，我的同类中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我是骑士，没有人和我一样，而我是来保护你的。"

艾琳盯着他。炒锅在她手中松开了，她差点把它摔了。她的脑子在转。她盯着，他身上也有一些熟悉的东西。

"我--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从来没有..."

骑士直起身子。

"拜托，艾琳-夏至，你必须保持冷静。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我们？"

动静。突然，艾琳在窗外看到了。她把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跑到外面，她在那里停了下来。

蚁人，工人们。他们站在旅店周围，双手叉腰，或者拿着武器。剑、镰刀、斧头--不只是这些。擀面杖、石头、大树枝......甚至有一个箱子里还有一个大花瓶。他们静静地盯着艾琳，艾琳呆呆地站在原地。

"谁--"

骑士从客栈里出来，向艾琳低头。

"死者来了。请留在里面。我们会用生命保护你。"

她看着他。

"你，可是你是谁？小卒在哪里？"

"他被预言家关在蜂巢里，他还在。但我们已经来了。我们已经选择了，我们是独立的。"

"个体？"

骑士点了点头。在艾琳面前，一个工人转过身来。他向她鞠了一躬，很低，在他僵硬的外骨骼允许的范围内。

"我已经选择了。我是主教。"

另一个蚁人转过身来，然后是另一个。

"我也选择了。我已经决定了。我叫弗拉基米尔。"

"我是卡拉布里亚。"

"我叫伊曼纽尔。"

"叫我加里"

"我希望被称为巴里"

"贝尔格莱德，我愿意为你而死"

"我们都将为你而死。我是何塞"

他们在微弱的月光下，一个一个地说着。蚁人看着艾琳，外表都是一样的。但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

他们都是她熟悉的人。直到现在，艾琳才意识到。她认识他们，她认识他们所有人。他们从来没有名字，但她知道他们的脸，他们玩的方式。她认识他们。

他们是她的棋社。

三十多个工人站在山顶上，环抱着旅馆，等待着。艾琳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情绪--是恐惧、快乐还是悲伤，这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但她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都已经选好了名字。

但这只是一半问题。另一半在她心中激烈地燃烧着。她转向骑士，蚁人正凝视着黑暗，飞溅的绿色血液还涂在他的躯体上。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今晚？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他张开下颌骨回答道。而这时，第一只僵尸从夜色中出现，想从艾琳的脸上咬一口。托尔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撞上了那只僵尸，两人滚下了山坡。

艾琳尖叫起来。更多的尸体在草丛中拖着跑，工人们动身拦截他们。然后夜色中充满了死人，艾琳发现自己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