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物质生活提高的同时，精神上却匮乏了，过去是为领袖活着，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现在为什么活着呢？思想上晕头转向影响到行动上，导致社会治安状况越来越差。震惊国内的案子就有东北二王案、白宝山案，还有中央主要领导的孩子受到了伤害。据说有负责部门向中央递交了报告，要求扩建监狱，扩编警察队伍，增加社会治安经费开支。据说中央有领导就说，增加这么多人力物力国家承受不起，也不划算，不如严打，抓一批，严判重判，枪毙一批，又省劲儿又有震慑作用。于是全国开始“大逮捕”。

古立春本是干部子弟，也没做过什么过火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一直和自己父亲关系不和，他爸爸恨铁不成钢从来懒得管他的事，致使他爱穿奇装异服，发型怪异，举止放浪；在派出所抓人不够数完不成上级交办的任务时，就把他也抓进派出所充数。派出所并不知道古立春是谁的孩子，也就不知道他的爸爸是领导，也以为像穿这种衣服的青年，总能从他这里审出些违法的事情。

古立春是早晨一上班被叫到派出所的。刚到派出所古立春并不害怕，自恃没坐过什么违法的事，豪气冲天，要做当代李玉和。

警察先问：“你爸爸是谁？”

“管不着。”

“你没爹吗？你妈让谁**生的你？”

“我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牵扯不到别人。我倒想问问，凭什么抓我？”古立春掏出一支烟点上火说。

警察从桌子后面走到古立春面前，古立春嘴里叼着烟冷眼乜斜着警察。警察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从古立春嘴上拽下烟卷戳到他眼上，接着就是一拳把古立春放倒在地，骂道：“妈了个逼的，充什么大尾巴狼？关起来！”

“凭什么打人？有本事揍死我！上老虎凳！”古立春仍然不服。

警察不再和他啰嗦，给他戴上手铐，掐着他的脖子来到派出所后院的小黑屋子前，一脚把他踹了进去。

这间小屋子没有窗户，屋子里除了墙角处有一个用来拉尿的铁桶和地上铺着的草苫子，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警察在外面把门一锁，古立春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死一般寂静。古立春的手表、打火机等一应随身携带物品被警察收走了，古立春感到自己像与世隔绝一样。刚开始他还能沉住气，但是到了他认为应该吃中午饭的时候并没有人来给他窝头吃。他想可能是故意饿他一顿，于是告诫自己要坚持。他想出一个用大小便次数计算时间的好办法，心中暗自得意。于是他感到要小便，几次以后又感到要大便；只是戴着手铐脱裤子提裤子都费劲，几次以后找到窍门儿也能完成。计算着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还是没人给他窝头吃。

按照自己计算的时间，古立春认为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他感到浑身无力，屋子里的氧气好像也被自己吸没了，胸闷气短，要被憋死一样。他开始砸门，高喊：“有人吗！这里还关着人呢！”门很厚，好像砸门的声音传不到门外，喊声好像也被墙壁快速吸收了。无论古立春怎样砸门、高喊，就是没有人搭理他。古立春心想坏了，警察把他忘了，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向古立春袭来。他开始哭了起来。

就这样，古立春不停地小便，大便，砸门，高喊，呜呜地哭。

王收是下班的时候知道古立春被关进派出所的。他骑着自行车刚到宿舍门口，见古立春的一个同事在路边等他。告诉他古立春早晨一上班就被派出所叫去了，现在还没出来。王收赶紧跑到派出所，转了一圈没见到古立春，也没看见警察。听到所长办公室有声音，就敲门进去，见几个警察正打扑克。王收问：“请问有一个叫古立春的是不是关在这里了？”警察们继续打扑克，没有人搭理他。王收又往前凑过去问：“请问．．．．．．”还没等他话出口，可能是他离警察太近警察嫌他碍事吧，挨着他的警察用胳膊肘子往后一捣，正捣在王收肚子上，说：“一边去！”王收疼得一下蹲在地上喘不上气来。

王收深吸了几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冲着警察“嗷”的一嗓子喊出来把警察们吓了一跳：“干什么！你们是人民警察吗？人民警察为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们就这样对待人民吗？问个事情就挨打，我哪里错了？妨碍你们工作了吗？”

捣了王收一下子的警察把扑克牌往台子上一摔站起身一把抓住王收的衣领子：“哟呵，来了会讲理的了”，说完就要动手打。坐在里面正中间好像是所长的警察出声制止，问王收：“你是谁？”

王收说：“我是古立春的同学，古立春同事说他早晨就被关到派出所了。我想问问他犯什么事了？”

所长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想串供吗？”又问属下“有这么个人吗？”

早晨审古立春的那个警察说：“有，不老实，在后面关着呢。”这个警察指着王收说：“我看你也不像老实孩子，是不是也想进去？”

所长问：“你是哪个宿舍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你爸爸是谁？”

王收说：“我爸爸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抓的古立春的爸爸是局长你们知道吧？”

“哪个局长？什么局长？”警察问。

“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局长，但肯定是局长，古局长。”

“别说人家，你是谁的孩子？快说，不说扣起你来！”所长说。

王收脑子里快速搜索着自己家里和亲戚朋友中最有地位的人，他知道如果不说出个有分量的人，自己很可能会被关起来，至少会挨一顿打。警察见他犹豫，“啪”的拍了下桌子，王收嘴里随之冒出一个人的名字：“胡丰收！我姑父！”

“胡丰收？干什么的？”

“政协副主席。”王收撒了个谎，他猜测这些警察可能不会了解政协这类部门的事情；又怕警察追问，转过话题说：“古立春他爸爸你们还不知道吗？古局长？”

所长说：“知道不知道不关你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另一个警察往外推着王收说：“没听所长说吗？赶紧走——擤鼻涕凉快去！”

王收见说，趁势退了出来。

王收跑到古立春家，古立春爸爸正要出门，王收就把古立春被关的事告诉他了。古立春家有电话，古立春爸爸听王收说完，就打电话联系，听着好像是给公安局打的。打完电话，古立春爸爸对王收说：“我们等一会儿，一会儿来了电话你就去派出所接古立春就行了，估计没什么大事。”

王收赶紧说：“叔叔最好是你亲自去，警察太厉害了，我去问了问就给了我一肘子，现在还疼呢。”

古立春爸爸问：“你怎么过来的？”

“骑自行车。”

古立春爸爸说：“那你先到派出所门口等着吧，我有汽车，一会儿在派出所碰头。

王收答应着去派出所门口等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