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周五下班后，王收和市场部的汪安富俩人儿到附近的小酒店喝酒，刚坐下要点菜，赵助理急急忙忙进门招呼王收说：“还真在这里。快点快点，马上去鲁铁宾馆，我开车送你。”

王收连忙起身收拾着问：“领导您什么指示这么着急？来客人了？我自己跑过去就行。”

赵助理说：“不是我着急，是许总着急，许总现在宾馆陪客人，客人点名让你过去。许总刚来电话，让你马上到。”

王收说：“许总的客人我哪有资格陪啊，弄错了吧？”

赵助理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你去你就去，抓紧吧。”

汪安富说：“王收说今天请我喝酒，我都和老婆请好假了。”

赵助理说：“一起去吧，上别的桌上陪陪客人。快走。”

两个人上了赵助理开的车直奔鲁铁宾馆。

有时碰上销售公司来的这里那里的客人多了，要订好几个单间儿，公司会安排一些能喝酒的去陪酒，领导们陪不过来还会串桌，就是每个酒桌都去坐坐。但是像王收这样的一般员工所陪的也是一般的采购员，像许总都亲自出面作陪的客人，王收还从来没有陪过酒——不够级别。

王收、汪安富跟着赵助理来到宾馆找到许总的房间，赵助理轻轻推开房间门往里观瞧。许总正在里面与客人们把酒言欢，看见他，就问：“来了吗？”

赵助理就回身拉着王收站到房间门口。许总说：“先进来等会儿吧。嗯……服务员，加两把椅子让他俩坐下，挤挤。”

赵助理说：“不用不用，我们出去等着就行，还有一个在外面等着呢——市场部的汪安富正和王收一块儿喝酒呢，我就一块儿叫来了。一会儿我们去别的桌上坐坐就行了。”

许总说：“都进来吧。坐下我有事问。”

客人起身邀请，赵助理和王收、汪安富就赶忙各自搬把椅子坐下。

许总问王收：“你以前和李总有来往吗？熟不熟？”

“哪个李总？”王收站起身问。

赵助理说：“还哪个李总？鲁铁就一个李总。”

王收顿悟说：“不熟。估计李总也不认识我。”

许总点头说：“李总肯定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经常在《鲁铁报》上发表文章，他应该能看到。要不今天怎么给我打电话让你来宾馆？要说熟应该是不熟，没听李总提起过你……你最近有什么情况吗？说说没事，我早晚也知道。”

王收说：“没什么情况啊。”

许总突然明白了，说：“你是从济南南铁调来的是不是？”

王收说：“是。”

许总说：“这就对了——今天李总陪南铁来的一个副总，肯定是南铁的副总认识你想见见你。”

王收想想说：“以前南铁有个谭副厂长我认识，现在可能要称谭副总了……论年龄也该离休了。这个人是不是姓谭？”

许总摇头说：“好像不姓谭……不管了，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坐下，先吃点儿，李总和客人在大套间，一会儿秘书来叫我们过去。”

王收拘谨地坐下，不言不语，一头雾水。赵助理、汪安富开始端着酒杯挨个给客人敬酒……

门口，李总的秘书向许总招手示意，李总就把自己高脚杯里的啤酒倒在碗里，拿起白酒把酒杯加满，端着酒杯叫着王收去李总的大单间，赵助理也赶紧端着酒杯跟上。汪安富稍一犹豫也端起酒杯跟了过去。

许总端着酒杯走到大单间门口特意回头看看，见赵助理跟在身后，王收排在第三，就示意王收跟着自己。赵助理赶紧让到一旁。

王收说：“哪能哪能，赵助理在前面。”

赵助理说：“李总点名叫你，赶紧的吧。”

王收连说了几个“大不敬”，跟在了许总身后。

许总直了直身子，推开门高声说：“李总，属下给您敬酒！”

李总给身边的客人介绍说：“这是许副总，能喝酒！”

客人就起身与许总握手，许总快步走过去说：“我们李总教导我们说，酒品代表人品，酒量代表工作量！咱先干一个！”

客人也爽快，说：“好！酒风很正！干！”说完，两人一碰杯，二两半白酒下肚。

王收第一次进这个大单间，大单间是专门给李总接待客人使用的，装修得很够档次。

李总看看王收，又看看汪安富问：“哪个是那个……什么收？”

王收冲李总一个深鞠躬，说：“李总您好，我叫王收。”

客人几步走到王收面前两手抓着王收的双肩晃了晃。王收定睛一看：小驴子吕红军。

王收心里发紧，眼睛一下就湿润了，他有马上离开房间的冲动。

李总说：“来来来，都坐下吧。王收你挨着吕总。”

许总说：“李总，小王给您带来了，客人的酒也敬了，我们几个就回去吧？”

李总说：“来了就坐坐吧。”

许总说：“那我在这里，赵助理和汪安富回去吧。”

汪安富赶紧说：“机会难得，我给李总敬个酒。李总带领我们向前进，这个酒必须敬！”

赵助理赶紧拉住汪安富低声说：“你算干啥的？”又对李总说：“李总，俺俩就先回去了。”

李总说：“这个胖子说话好听，卖钢材就是嘴甜。不在一块儿怎么一起向前进？这么大桌子，人少了冷清，都坐下吧。”

王收跟着吕红军坐在他身旁。吕红军抓着王收的手注视着王收，轻叹一口气，起身拿过酒瓶子把自己和王收面前的酒杯加满，端起自己的那杯一仰而尽。王收木讷地坐在那里，没有响应。

许总说：“吕总都干了，还不赶紧的。”

王收端起自己的酒杯。吕红军按住王收的手腕对李总说：“俺俩是弟兄们，他喝不喝随便他。”

李总说：“那也要喝。”

王收听李总如是说，赶紧掰开吕红军的手，端着酒杯站起身一饮而尽。然后坐下，仍没有说话。

吕红军问李总：“我这个弟兄现在是什么角色？”

李总看许总。许总接声说：“副科长，内定的副科长。”

吕红军拿眼瞪着王收说：“你妈你当年在南铁有现在的一半谦虚劲儿，现在起码也是个处长了。”然后又对李总说：“我这个哥们儿有才啊。”

许总说：“有才。就是调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提拔科级的年龄了，要不也早就行了。”

李总说：“是人才就要用起来。好了，咱先喝酒，你兄弟俩的话儿喝完酒你们单独聊。”

汪安富端起酒杯说：“我敬一圈，先敬李总！”……

或许是喝得太猛，也或许是心里憋屈，王收喝得大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