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龙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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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危急，龟山信长再没心情跟我们兜圈子。我明摆着告诉他，假如他不肯真心合作，我和龙女即刻离开本州列岛，反正被屠杀的也不是我的亲人朋友。龟山信长见我油盐不进，最终只有选择屈服。

原来龟族王宫旁的小湖是有奥妙的，水面之下，竟然隐藏有一条深入地下数百米的坑道。据领路的龟山信长介绍，这条坑道最早是通往晶石矿脉的专用矿道，后来龟族先人们挖矿时发现了上古遗迹，为掩盖这个惊天秘密，才在附近修建了王宫。新京都其实最早不是龟族王城，因为王宫迁来此地后地位骤然提升，历经三百余年方发展到现今的规模。

地下通道经过龟族工匠数百年的整修，已看不出矿道的最初形状，变得宽敞明亮，墙壁上镶嵌着无数自行发光的能量晶石。我们下行数百米后转为横向前行，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浓，通道顶部不时有水滴滴落，冰凉刺骨。

龙女蓦地身躯一震，失声叫道，“龙威！”

龟山信长佩服地点点头，赞道，“不愧是龙人族的强者，与神龙有天生的血脉感应，即使是封印都隔绝不了。”

再往前走，开始出现层层把守的警卫和连续数道魔法防御法阵。我们一行有龟山信长带队，自然是畅通无阻。

将近通道尽头，连我都感受到前方传来阵阵恐怖的强大压力，就如同一群傲视天下的王者异兽，正在对入侵者散发出无形的警告。这种心悸的感觉，昔日我在龟族庄园地下蛇窟内也曾经有过。我心里嘀咕，龟族人不会逆天到培育神龙压阵吧？龙女最为心焦，抢先一步纵身跃出。

我紧追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来到了一处宽阔无边的地下洞穴。首先跃入眼中的，是一具长约百米的巨龙骸骨，它匍匐于地，龙头低垂，半截龙尾隐没于石头内部，皮肉鳞甲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仅剩一副石化的白色骨架，已不知死去了多少亿万年。但是在这残骸内部，仍然透出不容亵渎的龙威，没有任何鼠虫敢靠近它半步。

龙女颤抖着走近巨龙头骨，缓缓伸出手掌触摸龙骨，不禁潸然泪下，“这是我龙人族的先祖——上古神龙啊！”龙人族以体内流淌有龙族血脉为荣，自认为是神龙的后裔，敖沧月也不例外。在现今的世界上，神龙几近绝迹，连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神龙的遗骸。她体内的龙族烙印自生感应，其复杂激荡的心情既饱含有喜悦崇敬，也有伤感哀怜。

在巨龙骨架后方，则是一片面积广大的白色残骸，放眼望去，都是龙族死后演变成的化石。每一头巨龙都是伏身于地，看不到半分翱翔神勇的姿态，就像是在睡梦中走完了一生，默默地死去。磅礴浩大的龙族威压充斥在空气中，我不由得屏息敛气，放缓了脚步，生怕惊醒这些死去的生灵。有几块巨大的石头自岩洞顶部崩落，砸到龙族化石中，破坏了不少本来完整的巨龙骸骨，令人扼腕。石块断口清晰，应是刚才大地震发生时的杰作。

我灵光一闪，惊呼道，“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龙墓？”

龟山信长道，“正是！”

传说之中，上古神龙临死前要承受莫大的痛苦，鳞甲脱落，血肉分离，百毒攻心，失去种种异能神通。为了维持龙族的骄傲和尊严，也为了避免某些种族乘机屠龙扬名，神龙们会寻觅一处隐秘的洞穴，默默地等待死亡降临，所以在世上看不到也找不到神龙的遗骸。这埋葬了无数神龙的隐秘所在，便被称为“龙墓”，除开龙族之外，无人知晓其具体位置。直至今日，仍有无数的冒险团队在高山密林间出没，拿着所谓的神秘古地图，妄图挖掘到龙墓，大发横财。

我们在成百上千具巨龙骸骨中穿行，心灵深受震撼，这些曾经睥睨世间的神龙们，最终的归宿竟然是在漆黑的地下深处。它们少则百米长，多则近三四百米，白骨森森，龙牙如剑，死后仍带给我们莫大的压力。越往深处走，化石的年份越接近当代，到达洞穴另一端时，我们看到的巨龙尸骨已经不是化石，而是新鲜宛如昨日的真正白骨！

但更让我和龙女震撼的，是龙墓边缘趴着八具蓝色、白色、红色的巨龙尸体！是有鳞有角，有皮有肉的神龙之躯！

这些龙尸不知死去了几十万年，鳞甲早就黯淡无关，皮肉也已干枯，紧紧包裹在庞大的骨架上，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它们与其他神龙截然不同，并非自然死亡，而是遭受重创后鲜血流尽而亡。每一具龙尸上都有多达数百个的大小创口，伤口边缘爆裂痕迹明显，都是外力伤害所致。有的龙尸断角残爪，有的尾巴被砍掉一半，有的双目空洞无珠，可想而知临死前它们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搏杀。我估计神龙们因身受重伤，自知必死，便拼尽最后的能量潜入龙墓，与先祖们同葬一处。

在过往的历史岁月中，曾经爆发过一场席卷所有种族的惊天大战，许多赫赫有名的强力种族便在此战中覆灭陨落，包括了上一纪文明的主宰者神人族。这一场战争旷日持久，涌现出无数英雄，留下了无数可歌可泣的传说，战争的影响力经过数十万年至今未消。我这暗黑神使肩负的使命，就与被封印在北冥冰洋的魔兽王族们息息相关。

我和龙女对视一眼，失声道，“难道它们经历了末日之战？”三十多万年前爆发的末日之战，前后持续了数百年，各种族以神人族为统领联合成军，与魔兽展开生死对决。决战之日，狂暴的能量甚至崩裂了圣光大陆，使整个大陆沉入海洋，其惨烈程度超乎想象。强横如神龙一族，正是在决战之后销声匿迹，几乎再听不到相关的消息。

龟山信长轻咳一声，“经过我们的考证推测，这些神龙尸体都是三十至四十万年前进入龙墓的。而从它们的伤口痕迹判断，应该是被兽爪利齿所伤，所以它们很可能参加过末日之战，与魔兽拼杀之后伤重而死。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是英勇无畏的战士，值得所有后来者尊敬。”

我皱眉道，“天王阁下，难道这些神龙遗体就是你的底牌？你以为海盗王会被几具失去战力的龙尸吓退吗？”

龟山信长摇头道，“神殿骑士，稍安勿躁！我要给你们展示的终极武器还没有到呢！”昂然举步，走向岩洞石壁上一个巨大的洞口。自亿万年前始，神龙们正是通过这个洞口进入到墓穴内部，独自忍受死亡来临时的痛苦，仔细看去，石洞底部留下了一道道龙爪爬行时拖曳的痕迹。

穿过数百米长的巨大石洞，前方又出现一处广大的洞穴空间，洞穴另一侧被蓝黑色的水浸没，约有一半面积露出水面，自然形成一道倾斜的长坡。在长坡中段，正有数百位身穿白衣白帽的研究人员忙碌着，现场到处摆放着奇形怪状的仪器设备，还有无数透明的培养器皿，看起来像是一处巨大的生物实验室。在他们工作场地的左侧建有两座巨型平台，每一个平台上都有一具延展百米长的神龙尸体，平台附近的透明容器内浸泡着龙心、龙肝等器官组织，有许多研究人员正在做试验记录。在场地右侧，并排树立着两个插满管道的巨型培养槽，通过透明的外壁，可以看到培养液内各自漂浮着一条巨龙，红色的约有七八十米长，蓝色的约四五十米长。大半研究人员都在围着这两条巨龙转悠。

我一眼看去，便看到培养槽内充盈着庞大强烈的生气，与神龙尸体上散发的死气截然相反，心脏狂跳，手心冒汗，不可置信的叫道，“我叉，你们竟然已培育出上古神龙！龟山信长，你有神龙压阵，还忽悠我们做什么！”

敖沧月浑身剧震，激动地道，“雷，你说那两条神龙是活的？他们不是尸体？”

我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天王阁下，我没有说错吧？”

龟山信长惊讶地望了我一眼，得意的笑道，“神殿骑士说得对，这两条龙是活的！”他随后轻声跟我们解释，此处的水道通往大海深处，应是神龙们进出墓穴的唯一途径。那两条被解剖研究的神龙都是母龙，恰好体内又都孕育有龙蛋，所以她们临死前以自身的精魄血肉为代价，施展龙族密咒护住腹中未曾孵化的胎儿。当龟族先人发现这两具母龙尸体时，意外找到了两颗尚有生命气息的龙蛋，后来想尽种种办法，终于使用秘法孵化出两条小龙。但或许是因为先天不足，这两条小龙出生后一直昏睡不醒，只能依靠灌输培养液维持生命体征。其中红色的巨龙发育还算正常，而蓝色巨龙发育迟缓，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研究对象太过巨大的关系，研究人员在培养槽前后左右各搭建起一个高台，以便观察记录巨龙的生长发育情况和各种细微变化。我们径直攀上观测高台，近距离观看着数米之遥的神龙，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红色巨龙是雌性，满身覆盖着菱形的红色鳞甲，体形修长矫健，龙角如戟，龙爪尖锐，纵使是在沉睡之中，你也可以清晰感受到她体内充沛的神圣力量。蓝色巨龙是雄性，与红龙相比明显发育不良，龙角扭曲，左侧前肢萎缩，先天便有三分畸形。估计是在母体中孕育时，被敌人的破坏能量侵袭，影响到胎儿的发育成长，造成无可挽回的肢体伤残。

龙女激动得几乎当场失控，要不是我好歹拉住她，她一定会跳进培养液中抱住红龙检验真伪。对于龙人族来说，寻找到一条活生生的巨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足以载入史册万世留名。龙女道，“明和天王，若你肯将这两条巨龙交给我龙人族，我敖沧月在此立誓，愿意为龟人族做任何事情！”

我吓了一跳，忙插言道，“慢着！月儿，不要冲动，你先冷静冷静！天王阁下，这两条巨龙若没有缺陷，你们早就驱使它们对付敌人了，对吗？”

龟山信长叹道，“不错。蓝龙先天不足暂且不说，这红龙貌似正常，其实也有缺陷。尽管有龙族密咒保护，但毕竟跨越了三十万年的时间，红龙自诞生时体内便仅剩一缕微弱的残魂存在，实际上仅是一具血肉空壳。只要她一苏醒，就会变成没有感情，没有理智，不分敌我，纯粹为本能兽性驱使的超级异兽。也就是说，她只懂进食与杀戮，谁也无法控制。”

我恍然道，“所以你们不敢让她苏醒过来，就是怕她一旦醒来先把龟族王城的人杀光是吗？”

龟山信长重重点头，“正确！我不知道她要杀掉多少人才会满足杀戮的欲望，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回归大海。假如她把新京都当做自己的巢穴和地盘，那么方圆千里之内的居民都可能沦为她的食物，最终死掉的人只怕要过千万。所以不到最后一步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动用这条神龙的。”

我敏锐地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已经做好了随时释放红龙的准备工作？”

龟山信长道，“是的。假如海盗们攻破新京都的防线，我们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烧杀抢劫，我一定会在临死前下令放出神龙，与他们同归于尽！”说到最后一句，这面容苍老的龟族王者神情肃然，语气铿锵，流露出宁死不屈的决心。

假如神龙现世，哪怕是一条仅仅懂得依靠本能杀戮的巨龙，也至少是九级的实力啊，东海之上有谁能阻挡它逞凶？富士湾内必将被鲜血染红！

龟山信长话锋一转，淡淡笑道，“神殿骑士，东海龙女，我已经亮出了自己的最后底牌，那你们呢？你们打算如何去破坏罗梅罗组建亡魂大军？设伏杀掉他吗？”

我道，“罗梅罗是八级强者啊，岂是想杀便能杀掉的？只要我们抢先一步，不给他收集炼化百万战魂的机会，就基本上达成目的了。当然，这还需要天王阁下的大力配合。”

龟山信长一呆，“要我配合？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

我正色道，“那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有一张天王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