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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蛋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黑妹你出来一次不容易，就留在这里吧！”
黑妹道：“奴婢回去还有些用处。”
鸟蛋道：“不必了，光明道此次起事必定是全力一搏，否则大军取胜回归，光明道再也没有机会了。鱼死网破，我不要你枉死！”
黑妹跪倒：“奴婢愿意肝脑涂地，报效主子。”
鸟蛋道：“你神弓金箭天下无双，替我保护景慧！等着我回来。”
黑妹道：“诺！”
鸟蛋遂出塔，上马，趋右军。
阿新驱马于侧，道：“见一个爱一个！”
鸟蛋道：“这个可是比你，认识的时间长！”
阿新道：“我嫉妒，找个理由就留下了。”
鸟蛋道：“你懂什么？她在光明道日久，难免有感情，我不希望她两边难做，她留在景慧身边，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是砍了光明道一只手。”
阿新道：“就是想上她，偏偏有诸多理由。”
鸟蛋道：“当年我放走一个庞霸，惹出多少麻烦，我也不想被迫杀黑妹。”
正说着，耳边传来渔鼓之声：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落凤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鸟蛋寻声驱马至，见一断腿、缺指瞽师在唱渔鼓道情，依稀是碧云山所见，旁边围着几个小孩。
马队即至，小孩儿一哄而散。
鸟蛋驻马视瞽师，半晌道：“你女儿在我手里，你给我小心点，不要太过分，否则我就扒了她的皮做渔鼓，敲给你听。害你断腿、缺指、瞎眼的皇帝已经死了，我吓死的，过去的就算了。大军北行终究是要南归，你也猖狂不了几天；就算北行不归，狄人来了，你也是死路一条。行善积德，不然大家都没有饭吃。”
瞽师道：“客官，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想听什么？王安国传，还是大公主传？”
鸟蛋道：“给你女儿唱吧，我不需要听。”
瞽师道：“那我就唱王安国传——”
鸟蛋率队驱马行，身后传来渔鼓之声：落日西飞滚滚，大江东去滔滔；夜来今日又明朝，蓦地青春过了；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英豪——
阿新向鸟蛋道：“你瞎说什么，跟个瞽师说吓死皇帝，怕天下人不知道吗？”
鸟蛋道：“逼不得已，希望他能让我一步。”
阿新道：“他是谁啊？让你一步。”
鸟蛋道：“光明道尊。”
阿新笑，花枝乱颤，道：“不可能。”
鸟蛋道：“这么可乐？”
阿新道：“是非常可乐，就算他是光明道尊，一刀砍了不就完了。”
鸟蛋道：“你当我没有想过？光明这种东西，人见人爱，砍是看砍不断的。你忘了梧桐塔前广场上的那些瞽师了吗，杀了这一个，那里面就会又冒出来一个！”
阿新道：“那就全杀了！”
鸟蛋道：“你除了杀人，喝血，吃眼珠，还有没有别的爱好？”
阿新道：“有啊，爱老公！”
鸟蛋道：“就这个我喜欢。”
于是大军北征至阳城，大会诸将。三路出龙山，鸟蛋为左路，皇甫红为辅佐，率右军及阳城大营一部，边军一部，凡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出杀虎口；皇帝为中路金士杰为辅佐，率北军、阳城大营一部、边军一部，凡骑兵五万，步兵五万，出金沙河；何云天为右路，凡骑兵三万，边军三万，出龙首关；凡二十一万大军，以秋八月北出关，戮力击狄。
话说鸟蛋到阳城，见到景宁，再多的恩怨，一见就全部化解，连一句歉意也是不要的。
北行击狄，卯红、蒙妹皆随行，不让当真会杀了鸟蛋的。大军北出杀虎口，却是一个狄人也见不到。狄人消息也是灵通，早就远遁。起初连夜袭的都没有，人家也知道你兵势正盛，不跟你玩。
如此十余日才有袭扰，百十人的小队，不足虑。不几日抓到一个素人，年纪轻轻，虽然是狄服，细皮嫩肉，一看就不一样。
带到鸟蛋面前，鸟蛋细加询问，回答流利，从商流落大漠，父母身死，不是普通人的样子，问起籍贯，却是支吾闪烁，说是南方人，却是不知南方事；问起狄俗，所知深详，愿意带领大军寻到狄人决战。
鸟蛋沉默片刻道：“我军自杀虎口出，多边军老兵，他们或者认识你，你怎么说？”
年轻人色变，狂笑道：“认出又如何？我是林小果，你杀我吧！”
鸟蛋道：“你爷爷是龙山将军，自杀也不肯卖国，你父亲战死沙场，可以说是满门忠烈，偏偏有你这个孙子。”
林小果道：“那是他们傻，为一个昏庸的皇帝卖命，我宁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要灭了大素。”
鸟蛋道：“你说的也不算错，皇帝是个混蛋，但是你的父辈不是为了皇帝卖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兄弟。两国交锋从来不是跪倒在地，就可以活命回家的。我跟龙山将军有一面之缘，但是没有说过一句话，蒙他看得起还送我明珠，我不杀你，我放你走！”
林小果哈哈大笑，道：“你个傻子，你放了我，我还是要灭了大素，等我抓到你，一定千刀万剐，别指望我饶了你！”
鸟蛋道：“下次我抓到你，还不杀你，还放了你！你走吧！”
林小果道：“傻子，傻子——”
走了林小果，鸟蛋将林小果的弯刀给了蒙妹，蒙妹手握刀柄轻轻转到，半晌道：“西北方向去了。”
鸟蛋道：“这个小子半精不傻的，一定绕圈子。咱们看看地图！”
蒙妹展开地图，这地图是蒙妹亲手绘制，见图如见其地，东北方向有沟壑，二百里之外，可以藏兵。
皇甫红道：“就算藏在这里，我们兵锋正盛，狄人也可以避战，去了可能白去。”
鸟蛋道：“是这个道理。我们一步步挪过去，他们可能就跑了。”
卯红道：“不如轻骑夜袭一战可拔。”
皇甫红道：“有点远了，马匹不够，突到那里，也没有力气打仗了。如果狄人找不到了，步兵就落在后面，首尾不能顾，就危险了。”
卯红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一天天的熬下去，也是劳师远征，耗费军饷而已。”
鸟蛋道：“我们耗费，狄人也耗费，你们说狄人的军粮在什么地方？”
皇甫红道：“那谁知道，要是知道我早就直奔而去了。”
蒙妹道：“就在那沟壑的北段，他军队藏在山沟里，牛羊不会超过一百里的，否则供给不上。”
鸟蛋道：“皇甫红，你说呢？”
皇甫红道：“一言点醒梦中人。”
鸟蛋道：“击鼓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