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是处有光明

脱脱儿呼哧呼哧的在后面追着，道：“王鸟蛋慢点儿，等会儿！”

鸟蛋自顾自的走着，脱脱儿好半天追上，一边给自己鼓劲，道：“光明神保佑，守护者指引，脱脱儿必定能够战胜恶魔，求取圣火，重返大摩，光耀圣教！”

鸟蛋道：“从大摩国到圣树国有多远，你走了多长时间？”

脱脱儿道：“圣典中记载圣山在大摩之东八千里，我走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因为我迷了路，不然十个月可到。”

鸟蛋道：“就为了一把火？”

脱脱儿道：“这是圣火，诸火之源，能生万物，得圣火者，六圣随身，不堕地狱，直升天界！”

鸟蛋道：“跟黑妹用火镰点燃的火，还不是一样！”

脱脱儿道：“不一样，这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天地之心，永恒圣火！”

脱脱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鸟蛋也不爱搭理他，径直走在前面，只是黑妹断断续续和脱脱儿说话。

黑妹道：“脱师父，你这景教是什么意思？”

脱脱儿道：“景就是光明啊，景教就是光明教啊！”

黑妹道：“光明教啊，我知道啊，大素也有光明教的！”

脱脱儿道：“已经有了吗？咱家还以为没有，准备有朝一日，到大素去宣扬圣教，看来已经有前辈修士先行一步，咱家坐而论道，知而不能行，惭愧啊！”

黑妹道：“大素的光明教，跟你说的不一样，比如没有你说的什么马兹达，马兹达是什么？”

脱脱儿道：“马兹达是光明之神，是全知全能的宇宙创造者，众神之主，是天则、秩序和真理的化身。大素的光明教这个都不知道吗？”

黑妹又问：“没听说过，安哥拉是黑暗之神？”

脱脱儿道：“是啊，马兹达是光明之神，是善神，安哥拉是黑暗之神，是恶神；马兹达给人类带来光明、正义和真理，给人类带来欢乐升入天堂，安哥拉用邪恶、虚伪和污秽诱惑人类，给人类带来痛苦，让人类堕入地狱。”

大素的光明道教义黑妹耳熟能详，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分别，黑妹好奇心大起，不断追问，脱脱儿耐心的解释。

到得晚间休息之时，黑妹捡拾些柴火，几下燃起火来，脱脱儿对着火堆再拜，然后自顾自的在火边盘坐，嘀嘀咕咕的念他的颂诗，一派虔诚模样。

看得鸟蛋浑身上下不舒服，末了摘下敕魔弓箭递给黑妹，黑妹张弓搭箭，射落一只苍鹰，炙鹰为食，一时间烤肉飘香，黑妹当下撕下一块鹰翅，鸟蛋还道是给自己的，伸手去接，谁知道黑妹双手捧给了脱脱儿。鸟蛋不是小气之人，看了也不免生气。

夜晚，鸟蛋早早安睡，脱脱儿坐在火旁彻夜念诵，黑妹陪了好久，才去休息。

天明，脱脱儿坐在灰烬旁边，似睡非睡，鸟蛋起视，向黑妹道：“半夜不睡，早晨不起！”

黑妹道：“脱师父这是冥想，与善神马兹达相应呢！”

鸟蛋道：“黑妹，你不是跟主子说不信仰光明教了吗？”

黑妹道：“是啊，奴婢是不信什么大素的光明教的了，可是脱师父的光明教是真光明教。真的也不能信吗？”

鸟蛋道：“什么真的假的，一派胡言而已，你要是跟着我，就不要信他！”

黑妹闻听神色挣扎，半晌勉强点头，道：“是！”

这时脱脱儿睁开眼睛，神情肃穆道：“王鸟蛋，且不可无言乱语啊！光明之神马兹达是真而且真的存在，创造了诸天万有，咱们自身都是马兹达所创造，应当真诚信仰马兹达，且不要迷失本心，信奉邪恶和虚伪，堕入黑暗之神安哥拉的圈套。”

鸟蛋道：“什么光明黑暗，假借光明之名，行黑暗之实，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区分得清楚谁是善，谁是恶呢？”

脱脱儿也起身，道：“自然是能够分清楚的，只要至诚信仰光明之神马兹达，则心生善念，自然离苦得乐！真诚是幸福的源泉，幸福属于追求至诚之人。”

黑妹道：“至诚信仰，直达彼岸！”

鸟蛋听了微微摇头，自顾自的前行。

如此西行几日，黑妹愈加痴迷，鸟蛋抑郁不乐，忽见前方平旷之地出现一座城市，不由得精神一震，大步向前。虽然什么样的穷山恶水，鸟蛋也能活下去，但是看到有人类居住的地方还是高兴啊！

然而渐行渐近，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断壁残垣，死人枯骨而已。

后面黑妹和脱脱儿赶到，鸟蛋问：“这是什么地方？”

脱脱儿环顾四周，北有远山，西方茫茫，道：“这里是莎车城吧，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原来好生富庶繁荣！莎车王是个信奉马兹达的贤王啊！”说着双手不断合十，念念有词，马兹达，克薇儿庇佑之类！

鸟蛋不爱听，沿着坍塌的墙垣，进了莎车城，随从可见枯骨，或倒伏于檐下，所缩于屋脚，鸟蛋弯腰拾起一个骷髅头，在手中检视，然后放下，道：“被人杀死的！”

不多久行到一处废墟，多是些高大房屋残迹，看样子多半是莎车城的富豪之家或者是莎车王的住所，有些箱笼就地翻到，隐隐有些金光闪烁，鸟蛋一脚踢去，露出金器熠熠闪光。。

脱脱儿跟上来道：“莎车王好生可怜，待咱家寻到他的遗骸，焚化了也好，大家都是马兹达的子民。”说着就走进去翻找。

这莎车城内，空寂异常，黑妹捧着金刚菩提树苗，念念有词，鸟蛋看见了，道：“黑妹你念什么？”

黑妹赶紧住口不念，道：“没有，啊——往生咒！”

鸟蛋知道黑妹说的多半不是实话，道：“不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里遍地都是光明神的信徒，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谁见到光明神来拯救他们了。”

黑妹道：“是，是！”

鸟蛋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北方的群山，道：“有人来了！”

黑妹道：“什么人，是夫人吗？”

鸟蛋道：“不是，纵马而来，速度好快！咱们且避一避！”

黑妹道：“是。”

鸟蛋见脱脱儿还在翻找，也不知道是在装殓骸骨，还是在收集金银，道：“你快点！”。

脱脱儿道：“就好！”

这脱脱儿日夜以光明教教义诱惑黑妹，鸟蛋心中甚是不满，不愿意为脱脱儿耽搁，立时拉了黑妹就走，隐身僻静之处。

不多时蹄声如雷，大队人马来到了莎车城外。莎车城虽说是城，却是无法与大素的城池相比，就连秀水小县相比也是颇有不如，不过是泥墙土屋而已，大小有限。来人大声喧哗，鸟蛋和黑妹虽然是隐身莎车城的深处，也是隐隐听到来人的说话之声。那话语一串串的，鸟蛋一转念已经记起这是狄人的语言，可惜是一个词也听不懂。

鸟蛋凝神倾听，狄人们大肆喧哗一阵，倒是没有大队进城，而只是几个人入城查看。这就好办，莎车城虽小，总不是三五个人就能搜查得过来的。鸟蛋和黑妹隐身黑暗之中，静观其变。

岂料这几个狄人入城没走几步，就纷纷抽从弯刀握在手中，竟然好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

鸟蛋心念急转，登时醒悟，自己几个人入城，并无任何掩盖，随意走动，定然是留下了脚印被这些狄人发现，如此看来是惊动了狄人，躲是躲不过去，只有一战！想到此处，鸟蛋不由得反手握住刀柄，伺机出击。

那些狄人渐渐靠近那大宅附近，张望搜寻，就要走过，鸟蛋这边紧握刀柄，陡然间脱脱儿自大宅中走去，与狄人迎面相遇。脱脱儿一愣之下转身就跑，狄人望见大呼小叫一窝蜂追了上去，再也没有人搜查。鸟蛋松开刀柄，转回头，见黑妹看着自己，就微微一笑，黑妹却红了半边脸低下头去。鸟蛋拍拍黑妹的肩膀，指指城外的狄人，又指指脚下，示意黑妹在原地等待，黑妹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脱脱儿一路狂奔窜出莎车城，早有狄人迎面拦住，一脚踹到，脱脱儿倒在地上一时不起。

就听一个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脱脱儿是什么语言都能说的，躺在地上道：“脱脱儿，是大摩国的修士。”

狄人很是惊讶，道：“你会说我们的话，起来回话！”

脱脱儿挣扎爬起，见眼前这狄人身材只算中等，右眉间有一道伤疤，皮袍发辫，胸前宝石璎珞，腰间牛皮嵌银的弯刀，一看就非常名贵。脱脱儿是有见识的人，立即知道眼前这人在狄人中地位不凡。

当下复又跪倒，道：“启禀吾王，脱脱儿行走四方，曾经在狄人部落中久居，是以粗通狄语。”

这眉间有伤的狄人正是黄狄部落的王子吉利，闻听这修士称呼自己为王，心中自是高兴，表面是却是神色一变，道：“胡说八道，我只是一个王子，你竟然说我是王，不说出个道理来，我就肢解了你献祭给长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