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啊，原点

虽然是有了去向，但终归路途遥远。天才擦黑岑商就将马车停了下来。车内小光还在睡着，画棠和知芜皆是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知芜对着马车外的岑商说：“师兄，怎么不走了？还能在赶一段路的吧！”

岑商听了道：“不走了，再往前也是没有人家，左右今晚都是要宿在外面的，不如就停在这里吧！”

画棠和知芜听了便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岑商将马背上的干草解下了一些来，正在喂马。画棠看了看四周，觉得陌生，便开口问道：“已经出益城了？”

岑商看了她一眼，道：“嗯，出了益城了。你可以哭了。”

“谁说我要哭了！”画棠立即瞪了他一眼。

岑商不以为然道：“得了，都逞强一路了，趁着小光还没醒，想哭就哭一会儿吧。不然，早晚郁结成病了不可。”

其实从地牢离开的时候，是最想哭的时候，现在反倒没那么想哭了。只是听岑商这样说着，心情难免失落些。找了颗还算干净的树干靠着坐了下来，道：“我是真的哭不出来了。其实我就决定要走了的，但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有念想，所以就一拖再拖，如今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罢了。”说着，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岑商道：“只是，可惜了你那些的好药。竟然还是没有怀上。”

岑商喂完马，拿着汗巾擦了擦手道：“谁说没怀上？”

画棠一个激灵，立即抬头看着他。岑商笑着道：“都说了，我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药，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怀上，不过是时间短还没有什么反应而已。”

“真的？”画棠的声音有些发抖，刚刚还说哭不出来的人，现在就已经泪眼婆娑了。看着岑商道：“真的，不是在哄我？”

“拿这个哄你做什么，到时候我又变不出个孩子给你。”岑商无奈地笑道：“迈向虽然弱，但确实是有孕之象。”

画棠听了竟然双手掩面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见她这样，岑商立即站了起来，倒是知芜蹲在了她身边，拍着后背为她顺气道：“好了，好了。”

“知芜姐，太好了。”画棠立即抱着知芜，开始放声哭了起来，这一哭便哭了许久，直到身体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靠在知芜的怀里，手放在小腹上，抽抽嗒嗒的说着：“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心软留下来了。之前……之前计划要走的时候……我……我还觉得分别没有什么难的。但真的……真的到了分别的那一刻，我才……才知道，原来之前想的爱啊，恨啊的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离别的苦。”

“我知道。”知芜看着画棠点了点头道：“生死离别的痛苦，最是磨人。”

“到了寨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知芜看着正坐在篝火旁边给他们几人烤着野兔的岑商，转过头对画棠说道：“那个人要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寨子自然会有纷争，那时候肯定不安全。”

画棠垂着头道：“成叔虽然看起来温和，但骨子里最是残忍，在寨子里早就人心向背。我和小光这时候回去，或许能安抚一下人心。但，有几个人还是要格外小心的。”

“张蘅和赵虎那两个人，不过是常成的爪牙而已，老虎都死了，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不远处的岑商，忽然插嘴道。

画棠点了点头，但是眉间的沟壑却是更深了，道：“还有一个人，需要提防。”

岑商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然后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魏承觉？”

“魏承觉？”知芜疑惑的问道：“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野心的人啊？”

岑商冷笑一声道：“越是没有野心的人，越是最有野心的人。放心吧，常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且让他们内斗着。”

画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知芜有些担心说道：“既然寨子那边情况也不是很好，那画棠暂且不要回去了吧！她这身子……”

“不行，她得回去。”岑商说着，将架子上的兔子连着树枝一起拿了下来，将腰间的瓷瓶取了下来，撒了些调料，转过身将兔子递给了知芜，继续道：“她现在要是不回去，以后就更加不好回去了。”

画棠仿若没听见岑商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只烤好的兔子，皱着眉说道：“我可是孕妇，这兔子为何不先给我吃？”

“嘿，你这话说的。”岑商笑了一声道：“这是我夫人，怎么就不能先给她吃了。”

知芜看着这两个人，很是无奈，扯下了一只兔子腿递给了画棠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吵了。一只兔子而已。”

画棠接过了兔子腿，示威般的看了一眼岑商，然后狼吞虎咽了起来。岑商摇了摇头，又继续回到了篝火旁，烤剩下的几个兔子。又看了眼马车，不由得有些奇怪道：“小光怎么睡了这么久？”

正在啃兔子腿的画棠，一怔，然后懊恼道：“坏了坏了，我忘了我是点了小光的昏睡穴了。”说着，急忙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给他解开去。”

“我去吧！”岑商无奈地起身，向着车厢走去。

小光醒了后，只觉得浑身有些酸疼。等清醒些后，立即坐了起来。车厢内，漆黑一片，勉强可以看清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是岑商。

“醒了？”岑商道。

小光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说道：“岑先生，我姐姐呢？”

“在外面吃兔子呢！”岑商撩起了车帘，小光顺着外面的光亮看去，果真看见了和知芜并肩坐在树下的画棠。然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她怎么没和姐夫回去啊！”

“这话，以后就别再你姐姐面前说了。”岑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知道，她那倔脾气。说这些，不过是凭添伤心罢了。好了，出去吃些东西吧！”

小光还是有些失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虽岑商走了出去。

见小光出来了，画棠立即站了起来，笑着对小光招了招手说道：“快过来，岑商烤的兔肉，快来尝尝。”

见着画棠的笑，小光不由得一怔。亏的岑商在身后边推了他一把，这才使小光反应过来，快步走到画棠跟前道：“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画棠笑着牵过小光道：“你啊，别一天跟个小老头似的，操心这操心那的。快吃吧，其他的也好了。”说着要弯腰去取兔肉，岑商便将腰间的调料递了过去，画棠撒了一些就分给了小光。

好在已经进入了初夏，外面的温度并不算的太冷。吃过之后，画棠和知芜就进了车厢，小光和岑商在外面守着。但是小光白日睡得太足了，自然是再睡不着的，所以就只好守夜。

睡不着的小光，怔怔的看着车厢的方向，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岑商道：“我姐她，真的有小宝宝了。”

“嗯。”岑商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正乏的紧，连眼睛都没睁说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我们只能顺其发展，不能强求的。”岑商说完，就歪过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几个人整理了一下便又继续赶路。为了照顾画棠，这一路也是走走停停，所以将近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到了寨子，画棠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在哪里守着。见到有马车前来，立即走了上来。岑商将马车停了下来，跳下马车，躬身作揖道：“张叔，赵叔。”

两人点了点头道：“岑先生先去看看军师吧！”

岑商点了点头，便向着寨子的门口走去。这时，画棠和知芜还有小光三个人也从车厢上走了下来。见到小光两位长者眸子一亮，然后弯腰行礼道：“小主子。”

画棠和知芜也对着两个人行了个礼。随后，张叔黑着脸瞪了画棠一眼道：“听说，你为了那个狗贼连军师都要背叛？”

画棠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狗贼说的是俞沛笙。遂笑了笑道：“这被不背叛的，不还是你们说了算吗？”

张蘅皱着眉看了画棠半晌，忽然笑道：“小画棠还是这么的伶牙俐齿。”

“我也没说什么，张叔怎么就觉得我伶牙俐齿了？”画棠自然是不肯给他半点面子的道：“我今次既然能在回到这里，便证明在成叔的心里，我从未离开过，张叔你说呢！”

张蘅被画棠说的连连点头，却又无话可说。站在一边的赵虎看了，连忙接话说：“好了，张蘅这人一向不会说话的，既然回来了就别站在门外了，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酒席来迎接几位的归来呢！”

画棠冷笑了一声，然后抬步进了寨子。

这座寨子是因为那场事故后，众人没了去处，成叔在领着活着的部将在这里占山为王建立了个寨子。平日里也和山下的那些老百姓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时候，还要那些东西去山下换些米面油盐上来。

外面虽然看着并不起眼，但是里面却有多个演武场。但就算如此，还是住不下这许多人，所以能在寨子里居住的，可以说都是阶级比较高的。其他的就伪装成山下的百姓，只有有重要事情商议的时候才上山。

画棠因为是成叔养大的，所以在寨子里的阶级也算的上高了。进了寨子，她就跟着知芜回到之前自己住的那个院子，而小光却被人拽去吃酒去了。

画棠的院子，路径演武场，一路走过，不少人上前来打招呼。这里面的人，都称画棠为程姑娘，因为画棠的母亲姓程，所以画棠便随了母姓。

画棠点头示意，然后就跟着知芜进了屋子。虽然很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但是却仍是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画棠在柜子里翻出来两件男装，将其中一见递给了知芜。知芜接了过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的衣服，我穿都穿不下。”

画棠看了一眼知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差点忘了这个，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知芜点头。

换了男装的画棠看起来比之前有精神多了，知芜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打趣道：“这模样，都能下山拐个女子上来了。”

“美人儿可不就是我拐上来的。”画棠将手中的折扇合上挑起知芜的下巴，笑着说道。

知芜瞪了她一眼，道：“好了，不和你扯皮了。快些出去吧，只是一会儿有人拉你吃酒，切记不许去。你这胎弱的很，一定要小心这些烈性的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

画棠换好了衣服，最先去的就是成叔那里。成叔的住处与她是同一个院子，距离也并不算远。画棠还没有推开门，便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浓重的药味。

他们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岑商正有模有样的开着药方子。见画棠来了，成叔坐了起来，看着画棠道：“回来了？”

画棠点了点头道：“感觉怎么样？”

“我这身子早就沉疴已久，之前还能挺得住，打今年开春起就不太好了。如今，怕是强弩之末了。”成叔说着，咳嗽了两声。

其实看着他这般模样，画棠还是十分不忍心的，坐在了床边叹了口气道：“成叔，放弃吧！”

“放弃？”成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一声，随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完接着道：“孩子，当初我叫你放弃俞沛笙的时候，你可放弃了？”

画棠一怔，叹了口气。略带着自嘲的说道：“那又如何，那时候在倔强，现在不还是乖乖的回来了嘛！”

“那不一样！”成叔道：“我为了这件事，消耗了一生，如今怎能轻易放手！”

“可你这一生又得到了什么呢？”画棠反问道：“看着满山的人，虽然个个都是高手，但又有常家军的半点样子吗？那些个被扩充进来的人，不过是傀儡罢了。他们知道什么叫忠义报国吗？甚至有些人，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