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章 拿下邺城

可是好景不长，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由于地面久经雨水，才挖了几十米，地道就坍塌了。城墙上的袁军看着坍塌的一道长沟，都哈哈哄笑起来。负责挖地道的陷阵营战士纷纷面红耳赤，又冲不到城墙之下，心中怒意更胜。

事实的确如潘龙所说，精选出的天字营死士固然拼命，但是邺县东门的城墙对云梯来说就是灾难，城墙的构造正好全方位没死角的防御住攀爬的先登。

仓皇间又是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张磊一看力有不逮，地道挖掘也告失败，赶紧就鸣金收兵了。劫后余生的先登死士在丰厚奖励的希望与面对死亡的绝望中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营中，被将军李进给重重奖赏了一番。死去的战友，也被登名造册，待战后体恤其家属。

正在张磊无奈之时，城里潜伏的百骑传来消息，由于审配刻薄、袁绍寡恩，百骑长曹罪游说得手，说动审配副将冯礼、苏由各引手下亲兵数十作为内应。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约定当天夜里三更时分在东门里应外合，举火为号，诛杀城门守军，控制大门。谨慎起见，为避免动静太大，打草惊蛇，希望主公先派一队精壮战士潜入，待完全控制城门，便放大军进入。

“可以啊日天，最近没怎么关注你，倒是把百骑做的有声有色呀。”张磊得知了曹罪乃是百骑长的身份后，对赵日大加赞赏。

“嗨，上个月去洛阳跟燎原交流了一些心得，现在的百骑已经不怎么参加战斗了，主要负责收集情报、进行策反、反谍和刺杀工作。”得到夸奖的赵日赶紧汇报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方向。

“那可不是，听说现在要想加入老首长的百骑，那可是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和考核呢，即便能进入也要经过严酷的训练试用，不合格的还要淘汰呢，我这几日收拢回来的千面兄弟，都被淘汰了好几十人呢！”曾经出自百骑的潘龙是变着法地拍赵日的马屁。

“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渗透进来呢？”赵日哈哈笑道。

“老首长你这话说的，我不是现在不抓情报工作了吗，想给兄弟们安排个去处……”潘龙苦了一张脸，向赵日吐露委屈。

“好，这次这个叫曹罪的表现不错，回头记得带着他到我这儿领赏啊。”张磊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思索着这种能开展策反工作的人一定要重重奖赏，晓谕全军。

看赵日对心腹百骑长笃定的态度，张磊不疑其中有诈，毕竟自己信任的人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且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从邺县内部打开突破口了，当即令高顺从陷阵营里挑选三百壮士。看着这些无不以一当十的汉子，张磊心中大定。

当天晚上，高顺率领三百壮士悄无声息的摸到东门外，只等城头火起。待到三更时分，东门果然聒噪起来，呐喊警报之声大起，高顺不做犹豫，便领人冲到城下，穿过白天填满的壕沟，抵达东门下面，只待城门一开，便要冲进去。张磊亲领大军蛰伏在数里之外，中间是一个个的游骑传递着消息。

却说张磊围城已有三日，逢纪料想辛评也该说动黑山军出兵了。当下只需在邺县内加强防御，固守以待敌军自退。只要给袁军以喘息之机，那重整旗鼓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逢纪把自己的战略意图一说，袁绍当即表示认同，并把放手事宜完全交予逢纪施为。由于审配曾主导建城诸事，逢纪便又依赖审配调度。

审配字正南，魏郡阴安（今河北清丰北）人，袁绍兵至邺城后便委以重任，留下一万大军驻守。由于审配为人刚正，手下得其恩惠甚少，看着与许攸、郭图亲近的将领吃香喝辣，心中早生不满。但是审配能力出众，又得袁绍信赖，众人也只得赖好将就。

当夜冯礼和苏由率了上百名心腹亲卫，猝不及防间杀了东门守兵，打开了城门。高顺等人一拥而上，眼看邺县唾手可得，审配亲领着上千大戟士杀了过来。原来逢纪眼看关键时刻，更加小心翼翼，便令审配率大戟士在夜间巡防。由于地理原因，东门则是审配巡视的重中之重，今日果然遭遇情况。

这是陷阵营与大戟士的对决，台骀的军队在陷阵营进城之后便已发动，数里的路程也不过几分钟之间便可到达，就看陷阵营精锐能否坚持这几分钟了。

然而陷阵营想要立破城之功，对面大戟士则要誓死保卫此城。双方在城门内狭窄的地方缠斗起来，一时都难以奈何对方。但是这是邺城，是袁绍目前的大本营，一听到警报声，援兵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几分钟内，城头上便布满了袁军。

冲到城下的张磊一看这形势，还想着要不要殊死一搏，拼了命的冲进去，徐庶已然上前进言道：“主公请看，城门狭窄，我三百勇士皆挤成一团，这么久都不得存进，敌军也已反应过来，布防完毕。庶以为当速速鸣金，保全这三百精锐，如果贸然突进，不但攻不进这邺城，还要令高将军等进退无门。”

台骀哪里看不出来这情况，既然高顺被堵在了门口，那不管是门里还是门外都没有任何意义。眼看袁军的弓箭兵也爬上了城墙，就要居高临下射击的时候，张磊果断鸣金，令高顺等速速退出东门。

这一夜可谓是损兵折将，不但来投的冯礼战死，他的亲兵也尽数没在乱斗之中，就连三百陷阵营都损失了七八十个，堪比三日前那番大战，还好高顺无虞。要不然，本身就没有几员战将的张磊不得悔死。

见过了幸存的苏由，张磊先是好言安慰，奖赐金50，帛5匹，又让他设法联络冯礼的家人和手下，好生抚恤了一番，随后便任其为游击将军，令徐庶找机会调一支兵马归其统领，从此听命于徐庶帐下。原来苏由当先一步与高顺进行了汇合，而冯礼则在城墙上与来援的袁军交战，结果冯礼战死，而苏由跟着高顺撤了回来。

安顿好众人，张磊不由得长吁短叹，黑山张燕，已经发兵了。其他诸郡，本来是作壁上观，现在也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张磊可不自信的认为这些郡县会帮助自己，看样子这邺城拿不下来了。实在没有办法，心如乱麻的张磊说道：“若无他法，我军即刻便开始猛攻邺县三日，三日不下，即便成为诸侯间的一大笑柄，我们也得撤军回河内，如若耽搁，必然面临冀州诸方势力的趁火打劫。”

看着眉头紧锁的张磊，杜休忍不住嘟囔道：“末将也是认为强攻，我两万大军虽少，但战无不胜，难道攻不下一个区区的邺县？”

徐庶不该往日谨慎，大摇其头，说道：“强攻即便真能取胜，我军也会伤亡惨重。真若取得邺城，而令主公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恐难应付接下来周遭势力的反扑。”思索片刻，徐庶又道，“庶有一计，实在是万不得已之策，只恐有违天和啊。”

张磊一听徐庶有好主意，大喜道：“若不能一战而胜，将来势必多有干戈，冀州各地百姓都将遭受战火，甚

至我军还要陷入苦战，河内百姓也恐难以保全，元直你说，这难道就不有违天和了吗？”

略一沉吟，徐庶喟叹道：“邺县地质松软，且西有漳河、北有清河，现今雨水丰富，若能引此二河之水灌之，邺城可下，只是邺城以东数十万百姓，都将遭受这无妄之灾啊！”

张磊毅然道：“元直之计，令我豁然开朗，既然你早有此计，想必已有所计划吧。至于你说的有违天和，我不认同。没有战争人类就不会进步，没有杀戮和死亡，又有谁会珍惜和平和生命呢？另外元直勿忧，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拿下邺城，我定当好生安顿这些百姓。”

潘龙闻言亦道：“先生不必担忧，此时汛期早过，即便会牵连很多百姓，波及范围仍然有限，只管放手去干吧。”

徐庶抱拳道：“如此最好，我的计划是，正面继续围城，西门和北门则秘密派遣精装挖掘河道，直指邺城，待我军移上高地，则派遣死士将河道疏通，令漳河、清河改流。”

张磊以为善，便令徐庶处理此事，由征南军团全程配合。另一方面，为了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张磊做羽檄为信物，令赵日持虎符回大阳调来5000擅长水性的战士，并让李进绕过邺城，率兵攻下毛城，切断从信都向邺城运送粮食的通道，最重要的是截断袁军北撤的要道。

八月，徐庶作堰截漳水、清河水，又大张旗鼓转移主力。看到张磊军围城十数日未果，无奈军退，邺县内一片欢呼。这段时间内一直对政务不管不问的袁绍也走出后院，接受群臣幕僚的道喜。

看着张磊军不撤回他们河内老家，反而朝西而去，逢纪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守城日久，将士毫无士气，此时若主动出击并无良机，所以也是一时无策。

随着赵与龙亲领水军顺流而下，久攻邺城不下的张磊也撤走了所有士兵，随即便下令疏通事先掘好的水道。

过了半晌，仍不见进展，原来很多士兵都消极执行，不愿扒堤。武孔亲领一队死士，耳提面命道：“为大事计，勿要有妇人之仁！”奋力开挖，不片刻，预先留下的一段便被挖开。

一时间河水汹汹，挟裹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邺县奔来。顷刻间，眼力所及，沿途的房屋、树木如同泥捏纸糊一般，应声而倒，隐没在洪流之中。张磊等人站在高处，不禁都自心底生出悲天悯人的感觉。

漳河水决口后，奔腾的河水迅速下泄，与清河水两股洪水汇合一起，如脱僵野马，奔泻而下，卷起滔天巨浪。不消片刻，由西向东奔泄的河水冲开了正前方的邺城，浩浩荡荡向冀东南流去。

“完了，整个邺县，整个冀南，就这样毁于一旦了！”徐庶作为献策之人，此刻看到邺城瞬间便被冲毁，没有一丝兴奋之色，反而木木呆呆。

张磊又一场大规模的战斗虽然以胜利收场，但是心中完全没有喜悦的感觉，所以张磊完全理解徐庶，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说道：“洪水一去，便会流向兖州、青州，我冀州受到影响的百姓有限，待赵与龙军到，我便令其四处救援，挽救民生，并将他们妥当安置。”

直勾勾看着张磊，徐庶喃喃说道：“冀州，青州，兖州，哪里的百姓不是百姓？然我徐庶既为谋士，又怎能藏拙？”

拍了拍徐庶的肩膀，深感惭愧的张磊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