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紫金梁

诸葛梁，天册大元帅诸葛擎天第四子，现年二十一岁，自幼跟随祖父诸葛瑜学习文韬武略兵法阵图，十八岁成年之际，便在御前文武大试中独占魁首，获得了皇帝李天寿亲笔题匾“架海紫金梁”，授爵位子爵。有好事者将其与长孙家的长孙晟，陈家的陈昊并称京城三秀。

大家都以为诸葛梁会子承父业，少年从军，却不料自那次大试后，他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是日，华龙帝国天册大元帅府门前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不但帝国的四大世家中其他三家，就连华龙帝国皇帝李天寿跟久居**的太后长孙氏都送来了贺礼，其余前来送礼的达官贵人中小世家更是不计其数，共贺老帅诸葛擎天六十大寿，其孙诸葛卓满月大喜。

碧柳山庄，天枢阁祠堂内，门窗紧闭，烛光昏暗。

一位华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站在祠堂正中。

一名少年跪在他身后的蒲团上，玉面剑眉，满脸写着两个字：不服。

“梁儿，你可知，为何祖父一直不许你从军，甚至要将你雪藏起来？”那白发老者开口问道。

“孙儿不知，孙儿只知我诸葛家祖宗遗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儿空有一身武艺，满腹韬略，却因家中所阻，不能杀敌报国，孙儿愧对列祖列宗牌位！”

那少年的回话铿锵有力，空旷的祠堂中顿时满是他的回声。

“你父亲诸葛勤二十七岁艺成下山，接任家主。诛叛逆，消祸乱，灭巴儿思，逼降凯撒，多少年血战不休，换来了偌大的名声。嘿嘿，擎天大佛，擎天大佛！却不知大祸临头矣。十年前，鹤老祖宗传下谕令，将你父亲的幻兽伙伴血琉璃召回天峰山脉，并留下一道偈语‘杀孽太重，天意难违’。我与你二祖父大惊之下，联手为你父算了一卦，卦象呈现弥天杀机，尽是到了祸连一脉，无力消弭的地步。我传书命你父万事小心，他却不以为意。六年前，与天佑草原脱里部族一战，你二哥诸葛廉遇伏身亡，万箭穿体而死！两天前，你父亲正在幽州边境与天佑联军作战，圣上念他六十大寿，传谕令他赶回京城做寿。你父亲星夜回京，命你大哥诸葛贤在大军十里外的落凤山驻扎，以为接应。谁知天佑联军阿斯兰部在你父亲离开的当晚，便夜袭落凤山大营，你大哥诸葛贤力战身亡，连首级都被人割下，挑在营帐外示众。可怜我那重孙卓儿，不曾满月，便作了孤儿。”老者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悲痛地顿了顿手中的龙头拐杖，精神也略显萎靡，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你与你父亲极肖，一样的天赋纵横，一样的文武双全，也一样的极具主见。十八岁成年便瞒着家里，偷偷报名御前大比，真可谓少年成名啊，嘿嘿，你三番五次想从军入伍，可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想学学你父亲，甚至有跟你父亲比肩的意思啊？”

诸葛梁忽闻兄长惨死，被人枭首示众，顿时怒不可遏。从地上一跃而起咬牙切齿道：“我要为大哥报仇雪恨！”

“放肆！祖宗祠堂，岂容你如此咆哮，给老夫跪好了。”诸葛瑜气的狠狠地顿了顿手中拐杖，大声斥责。

诸葛梁方觉自己失态，立马骚眉搭眼地跪回蒲团上，低声道：“爷爷莫怪，是孙儿失礼了。只是大哥死得太惨，请爷爷答应孙儿，从军杀敌，一来为大哥二哥报仇，二来为国效力，三来也为父亲分忧解难。”

诸葛瑜喝道：“蠢货！老夫于你说了那么多，你是半点没有听进去啊。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先前白马皇帝李炎珉屠戮太甚，壮志未酬便遇刺而亡。你大哥二哥也只是因为你父亲血煞冲天，而遭池鱼之灾，怨不得他人！你父亲虽然破军星坐命，七杀贪狼三方照会，合该是纵横天下之将，却无奈命中有此杀劫，即使以你鹤老祖宗这样的陆地神仙，也破解不得。不然此前也不会将血琉璃召回了。你若是从军，十有八九要步你两个哥哥的后尘。老夫竭力将你留在家中，只为你能避过这血光之灾。再者，当初你父亲接任家主之时，我诸葛家有一名一品大员，一名二品大员，两名手掌一方军政大权的三品总督，其余各阶的官员难计其数，家中还有一千名战力不菲的神机营私军。到如今，我与你二爷爷已经致仕，你两位叔叔也碍于你父亲军权过大，告老回家，朝中势力比往日小了不知凡几。就连神机营也因战力不俗通晓阵法布列，被你父亲带去征战四方，消耗殆尽，可以说现如今诸葛家这个昔日的地主家，已经因为你父亲这位功勋盖世一心为国的天册大元帅，没有余粮了。一旦你父亲遭劫，我诸葛家便几乎可以从四大世家中除名了。”

诸葛瑜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管犹自跪在地上的诸葛梁，昏花的老眼盯着正面墙上挂着的那幅诸葛卧龙仙风道骨的画像，愣愣地出神。

诸葛梁从来只曾想过怎样杀敌报国，怎样赚取如父亲般受万千人追捧的威名，何曾想这个声名赫赫的诸葛家已经到了如此势如累卵的地步。怔怔地跪在地上，一时却不知如何去劝慰眼前这个垂暮之年还为家中如此操心的老人。

过了半晌，诸葛瑜才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道：“梁儿，我料你父亲一两年内必会遭劫，届时诸葛家大难至矣。幸而血琉璃奉谕回天峰之时，老夫舍去这张老脸，问他讨要了一枚卵，留待后人。他告诉老夫此卵名曰血玲珑，是他与南方朱雀后裔真火金乌所生，十五年内当能孵化。你二叔几日前为卓儿卜过一卦，血光隐现，生门在南。你带着卓儿与这枚血玲珑隐姓埋名往南去吧，也许还能争得一线生机。现在我以诸葛世家监察长老之名，将诸葛梁与诸葛卓剔出族谱。若是二十年后，你能将卓儿抚养成人，且我诸葛家尚存，许你带卓儿重归我诸葛家门墙。”

说罢，颤抖着枯柴般的老手，从腰间摸出一粒晶莹剔透，琉璃弹珠大小，内中孕育着一团火光的鸟卵，递到诸葛梁跟前。

诸葛梁一听要被在族谱中除名，骇得面如土灰，哪里肯接下那血玲珑，连忙一边磕头如同捣蒜，一边哽咽道：“恳请祖父开恩，收回成命，梁儿再不敢提军旅之事了！”

诸葛瑜又顿了顿手中拐杖，叹气道：“痴儿，你当我是在罚你吗？你二爷爷这些年来醉心易经八卦之学，多有突破，造诣直追先祖，又有鹤老祖宗的偈语在前，不可不信呐。你若是不走，难道是要老夫花甲之年眼睁睁地看着勤儿这一脉断子绝孙吗！？况且你若是能保全这条性命，又能将卓儿抚养成人，便是为我诸葛家立了大功一件，二十年后，还有重返此地，认祖归宗的机会。拿去罢。”

诸葛梁这才依言哭哭啼啼地接过这枚精致有如工艺品的鸟卵，珍重地收到贴身锦囊中，朝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又转身在诸葛瑜脚下磕了三个响头，便出了天枢阁，打点行装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