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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儿？”熊清婉抬手给了莫言开一巴掌。左脸偏转，莫言开的舌尖顶顶被扇疼的脸颊肉。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莫言开居高临下地看着熊清婉，克制地开口，“你还没有成为我的主子，轮不到你问我话。”
“放肆！”熊清婉抬起右手，狠狠地向莫言开的右脸扇下。半空，凌厉的掌风戛然而止。莫言开宽大的右掌截住熊清婉的手腕，“你以为你有资格打我第二下？”莫言开甩开熊清婉的手，“现在，从我面前消失。”
天字号房里，熊清婉找不到关尚北，就找他来撒野。
可笑至极。
“你等着。”熊清婉在莫言开这儿讨不了好，气冲冲地要往外跑。她的手下全是废物，连个瘫子出门都看不见。
看着熊清婉出门的背影，莫言开适时开口，“主上吩咐，要想证明你的价值，他建议你先从沈庄这条蛀虫开始拔。”
回头，熊清婉斜眼看莫言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言开耸肩，“字面意思。主上要在回来之后，看到你的成果。”
“呵，那就请他拭目以待吧。”熊清婉转过头，走出门槛。门外，是两手端着一个瓷盅的素鸳公主。瓷盅里，不断飘散出鲜美的鸡汤味。
两手提起裙摆，熊清婉换上一副笑脸，朝皇帝的胞妹行礼，“素鸳公主，日安。”
素鸳扬起嘴角，“你是熊天乐将军的嫡女吧？可以帮我端一下瓷盅吗？”素鸳把瓷盅往熊清婉的方向递去。
“荣幸之至。”熊清婉的两只手接过温热的瓷盅。素鸳的两只手得了空，在得体的微笑下，她高高扬起手，扇向熊清婉的左脸。
“啪”地一声，清脆打脸。
变故来得太快，熊清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素鸳仔细地对比了莫言开侧脸的红痕和熊清婉脸上的，满意地点头。她的心上人，哪有被个野丫头欺负的道理。
从熊清婉的手中拿走温热的瓷盅，素鸳昂起脑袋，越过熊清婉，往屋里走去。“京城不比西南这种地方，有庇护的人多如牛毛。清婉你要是想活到成为皇后的那天，你就不要像今天这般愚蠢，动不该动的人。”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熊清婉不怒反笑，侧转身子向素鸳屈膝行谢礼，“清婉一定谨记公主今日教诲。”熊清婉退出莫言开的房间。
走上前去接过素鸳手里的瓷盅，莫言开看了脸色红润的素鸳一眼，“公主，你去惹这个女人做甚。平白脏了自己的手。你的……伤，还好吗？”素鸳已经同驸马成亲，于公于私，莫言开都不能去探望受伤的素鸳。想到那天胸前浸满血的素鸳，莫言开的手指都在忍不住地颤动。
“海冬看过我的伤口。说是再调养半个月就无大碍了。”素鸳垂眸，看着两个人脚尖相隔的距离，没有走上前。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再上前了。“皇兄是去找海冬了吧？他，到底还是吃了那种药吗？”
“我没有劝动主上。”莫言开自责。驱逐黑衣人刺客后，莫言开带脑袋受到重创的关尚北回客栈。等关尚北彻底清醒，他陷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对于莫言开的阻拦，关尚北给了他两个选择：第一个，主上留下，但会杀了从中作梗的熊清婉。第二个，主上外出，留熊清婉一命。
主上现在势单力薄，西南是主上不可或缺的盟友，莫言开只能让路，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关尚北吃下呼尔哈赤托人送来的靛蓝药丸。
“不是你的错。”素鸳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条，“这是京城王氏药材铺主要的客商往来，希望对你们要做的事有所帮助。”害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关心莫言开，给出纸条后，素鸳匆匆离开。
关上门，莫言开一人坐在房间内，看着手里的纸条出神。
……
村子的祠堂大门紧闭，一把沉沉的大锁挂在上面。里面时不时地传出压抑的呜咽声。稻草铺满地的祠堂里，七个未出阁的女娃儿和九个没换乳牙的小孩儿挤在一处。手脚都被麻绳紧紧地捆住。
在他们的后面，木制的牌位歪七扭八，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姐姐，我怕。”缩在墙角的方泉肚子饿得厉害。“官老爷们不让我们出村，还把我们绑起来，为什么？”方泉正在屋子里哭，冲进来的官兵就把他绑了，还拖走了他的爹娘。
从破洞的窗户往外头望，贺海冬偷偷塞给方泉一颗牛黄丸。方泉飞快地嚼碎药丸，吞下。好苦，还不解饿。方泉的脸皱成一团。
窗外，黑灰色的烟从地上飘起，顺着风往东边吹。他们这儿还能隐约闻到烧焦的烤肉香。
他们把患疫死的村民都烧了。
这儿的县官只是为了一刀切地防疫，才封锁整个村子吗？贺海冬看了看四周哭泣的女娃和孩子，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
要是单纯的防疫，用不着把他们捆起来。
开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贺海冬挡住方泉，“低头，不要讲话。”大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洒进昏暗的祠堂。
穿暗红色军服的官兵手握单刃刀，大踏步跨过门槛。为首的壮硕大叔眼神凶悍，一一扫过地上的娘们和小孩。“神婆，您看看哪些人能用得上。”洪春阳恭敬地朝从门口走进的华衣婆婆鞠躬弯腰。
眼角满是皱纹，皮肤却是异常的紧致。不苟言笑的刘美英走进窄小的祠堂。
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全被走进来的神婆所掌控，祠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痛苦。
“燃香。”刘神婆的嗓音诡异低哑。洪春阳上前，一把扫去桌上的木牌，点燃乌沉香，插进香炉。
袅袅的细烟升起，刘神婆一步步地走近乌泱泱挤靠在一起的无知羔羊。
“无用。”
“渎神。”
“冲撞。”
……
神婆每开口一次，就有一个女娃或小孩儿被拖出去，当场斩杀。
祠堂里的血腥气生腾，浓浓的死气盘旋在剩下不足六人的人群里。腰背被不断挤压，贺海冬在前面人的推搡下，越来越往墙角挤。微微抬头，贺海冬往门口死不瞑目的少女和小孩儿们身上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贺海冬的曲起的小腿肚用力，寻找能出逃的机会。防备哪里比较弱呢？贺海冬的眼神在门口的空挡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