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甚是想念

太后被关押进天牢，败势已显。在王爷府的熊清婉见到甲子兵的队长浑身浴血地跑来时，就知道大事不妙。她赶忙停下手中的笔，去扶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魏元瑞。冥冥中，有什么事情在暗处发生了。熊清婉最近写给父亲的家书，父亲没有一封有回音。

饶是战事再怎么吃紧，父亲也从来不会音讯全无。

“关尚北回来了？”能让魏元瑞如此狼狈，熊清婉只能想到是关尚北带着人马杀回皇宫。明明派出那么多人去暗杀关尚北，愣是没有一个人成功。熊清婉心中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是个脑子好点的瘫子，派出去的精锐竟是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回来。

从消失的甲子兵联想到最近没有消息的熊天乐，熊清婉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忽惨白。

“婉儿，本可汗就在这儿。你大可以直接问我。不必问你的甲子兵队长。”一支飞云箭从门外射进魏元瑞的胸膛，穿心而过。苟延残喘地跑回来报信的魏元瑞没说上一句话，就口吐鲜血而亡。一如他那群守在金銮殿外的弟兄们。魏元瑞死不瞑目。

熊清婉从魏元瑞的腰间拔出他的配剑，手上沾有魏元瑞伤口处源源不断流下的温热血液。“忽尔哈赤，又是你！”熊清婉不知道这个蛮夷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作对。熊清婉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是我。婉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忽尔哈赤信心满满地从外头踏步进来。从他的背后，时不时传来惨叫哀嚎声。每一道声音，熊清婉都似曾相识。再这么杀下去，不仅她回到西南无望，而且她带来的甲子兵很快就会全军覆没。熊清婉果断地扔下手中的长剑。“可汗，我认输。留我的手下一命。”

“认输可以，但……留命不行。”美色当前，忽尔哈赤不为所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忽尔哈赤不会蠢到给自己的未来留下隐患。他任由门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没有出去喊停手的意思。

欺人太甚！熊清婉的胸口气得起伏不定。她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这个北方蛮夷。今天，她索性跟他拼了！熊清婉迅捷地用脚尖踢起地上的长剑，单手握住剑柄。锐利的剑尖直指忽尔哈赤的喉咙。左右今天她都要死在这儿，不如拉个可汗陪葬。

忽尔哈赤对于熊清婉的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丝毫不看在眼里。他的腰身后退，胸口倾侧，连手都没伸，就躲过了熊清婉的致命一击。他弯曲手臂，绕过熊清婉的颈间。在熊清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指成爪，握住她的脖子。

手上的力道加重，熊清婉很快不能呼吸，手中的长剑垂了下去。

“婉儿，但凡你能有一路追杀我的甲子兵们的五成功夫，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我生擒。”虽然不是很满意他的未来可敦这么柔弱，但好在可敦的脑子比较好。照样能够让北狄繁盛起来。忽尔哈赤看着熊清婉娇美的侧脸，“你的手下好生心狠，把我左肩差点伤到筋脉尽断。”

自己技不如人，落在忽尔哈赤的手上，熊清婉没什么好说的。她仰起脖子，任忽尔哈赤发落。门外，惨叫声逐渐消失。忽尔哈赤的勇士们清洗甲子兵到了尾声。随着惨叫声的消失，熊清婉眼中的光也在消失。

她恶狠狠地一口咬住忽尔哈赤的左臂，还未愈合的伤口顿时崩裂，熊清婉轻易地尝到了仇人的鲜血滋味。这个人手黑心狠，血竟然也是红的。忽尔哈赤倒吸一口冷气。在手臂彻底报废之前，收缩手中的力道，逼迫熊清婉松口。“婉儿，我的手以后还有大用处。不能任你瞎折腾。以后——”

“哪来的以后。今天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来日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熊清婉吐出一口血唾沫，“从开始见面后，你一直像只疯狗一样地咬着我。见了我就发疯。为什么？我哪儿得罪你了？”熊清婉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忽尔哈赤轻笑，“婉儿，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当初，你信誓旦旦地在伊威河畔，说我是蛮夷，不配和你们大商的人往来。我只是要你知道，你以后的日子，不但要和你最讨厌的蛮夷往来，还要成为我的可敦，在一起生生世世。”

“疯子！我鄙视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熊清婉以为她和忽尔哈赤的孽缘是在太后寿诞的落水上，没想到，忽尔哈赤惦记自己的时间比自己远想的要久。“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蛮夷。”熊清婉自诩高贵，怎么甘愿嫁给这种塞外苦寒之地的蛮子。

在熊清婉咬舌自尽前，忽尔哈赤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荷包袋，上面绣着一张质朴的笑脸。针法拙劣，一看就知道不是老练的绣娘绣的。荷包袋的表面脏污，泥土血迹混成了一块块的污渍。饶是如此，熊清婉还是在第一瞬间就认出那是她绣给父亲的荷包袋。

完美无缺的绣工也是她成为皇后的必要功课。向来什么都依着自己的父亲一如既往地全力支持。八岁那年，她第一次绣出这个丑丑的荷包袋，不满意地把它摔打在地上。刚从演武场回来的父亲笑呵呵地把荷包袋捡起，拍去表面的灰尘。直说她绣的好。

从此以后，父亲的荷包袋就变成了这个笑脸荷包袋。也不怕部下看了他一个堂堂大将军用这样的荷包袋笑话他。熊清婉一切的抵抗都弱了下来，再也不敢求死。她错了，是她的野心害了父亲。熊清婉闭上眼睛，两颗泪珠从眼角落下。“你不想让我死我就不死。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给我我想要的。”流下泪后，熊清婉变成了原来的那幅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这样子的熊清婉才是忽尔哈赤认识的那一个。

因为熊清婉的眼泪而心软下来的忽尔哈赤在熊清婉发现他心软之前，连忙冷下脸，不去看犹带有泪痕的熊清婉。“婉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个好习惯。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以你的聪明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