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鬼脸

提笔写字的关尚北注意到贺海冬的眼神，莫名心慌，难道小娘子是真生气了？这可大大的不行。好玩归好玩，小娘子要是生气了，遭罪心疼的还是他自个儿。关尚北试探性地改口。“海冬，要不，我磨墨？”

算这个狗皇帝有点良心。贺海冬彻底做了个甩手掌柜，她坐回凳子，“快点磨，时间紧迫，我还要把你写的通行证交给姨母。”贺海冬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白天补觉的两个时辰，根本不够。

坐在凳子上的贺海冬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等关尚北终于洋洋洒洒写好圣旨，盖上玉玺后，抬起头，他发现贺海冬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脸侧被贺海冬印了个小红印子。正巧在额角，像个小元宝。

从呼噜声听上去，贺海冬睡得还挺熟。

小幅度地推动轮椅，关尚北静悄悄地到贺海冬的身边。他伸手沿着贺海冬的侧脸虚虚划过，“辛苦了。”关尚北的眼神深情，专注地看着贺海冬，任由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清晨，贺海冬一夜无梦，精神抖擞地醒来。一睁眼，窗外的阳光照进小小的房间，映的一室亮堂。在圆桌的中央，平白多了一个锥形的花瓶，里头插了几株带了晨露的夹竹桃。淡淡的馨香在房间内蔓延。

右手高高抬起，躺在床上的贺海冬手臂下压，往身旁迅疾如风地拍去。看在关尚北好歹把她抱在床上的份上，她就只打关尚北一下。右手拍在软绵绵的被子，深深地陷了进去。嗯？关尚北昨晚竟然老实地回去了？

不合常理阿。贺海冬转过头，看向身侧。空无一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关尚北不是这么个不占便宜的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贺海冬起床，坐在昨天宋千书特地给她搬来的梳妆镜前。铜镜中，一个黑乎乎的鬼脸冲着贺海冬咧嘴大笑。手握梳子的贺海冬猛地睁大眼睛，镜子里的鬼脸随着贺海冬睁大眼。

关尚北！

镜子里的鬼脸女人面目狰狞。

天牢外，一夜间鬓发中多了许多白发的方田恬手提一个竹篮，肩膀上背了一个包袱，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心情忐忑地走进阴森冰冷的牢房。面对凶神恶煞的狱卒阻拦，方田恬递上今早宫里来人送到她手中的圣上亲笔。

看见纸上左下角盖着的玉玺印子，狱卒的态度瞬间变了。他毕恭毕敬地为方田恬领路，去沈庄的牢房。用钥匙打开牢房门，狱卒在方田恬的哀求下，给了方田恬和沈庄几分钟单独说话的时间。

“这都是你爱吃的菜。”狱卒一打开门，方田恬就迫不及待地走进干净的单人牢房。一床一桌一椅，牢房内的布置一览无遗。像过去沈庄没当上丞相之前一样，方田恬把菜一一放在桌子上，甚至拿出小酒杯，给沈庄倒上了他爱喝的米酒。

看着桌上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沈庄坐在床沿，沉默地看着方田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爱吃的菜。”不好意思般地用手挽起鬓边落下的碎发，方田恬拿出背上的包袱。“你爱干净，我带了你惯常穿的常服，你在这里，可以换洗。”

沈庄没有去看方田恬带来的衣服，“现在不是担心我吃饱穿暖的时候。田恬，你这次来，本相真的很感动。但重要的是，是太后让你进来的吗？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救我出去？”做丞相后养尊处优十几年，沈庄完全忍受不了在这里的每一刻。

面对沈庄的一脸期待，方田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伸出手去抚摸沈庄眼角的皱纹。这是她爱了几十年的男人，从青葱少年到垂垂老矣，本来想一直陪着他走过去的。“不是太后，是我厚脸皮地去求海冬，她再去求皇上，皇上才愿意让我进来给你送些吃的穿的。沈庄，你已经错的够多了，不要再错了。”

抬手拍走方田恬的手，沈庄从床上站起，一把掀翻方田恬摆在桌子上的菜肴。“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错了？贱妇！没有我，你能当丞相夫人？”沈庄转身拎住方田恬的领子，“你要想保住你丞相夫人的位子，你就赶快去找太后。让她快救我出去。不然，大家鱼死网破！”沈庄在天牢里什么消息都收不到，巨大的焦虑缠绕着他。

任由沈庄咆哮，方田恬静静地看着沈庄，“周梓晴生了你的嫡子，你本来就不会让我继续坐在丞相夫人的位子上。现在我坐着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海冬吧。”方田恬笑得很悲伤，“我都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泪水早就在无数的黑夜中流干了，方田恬的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

“会的。田恬，你帮帮我。只要我出去了，我就把周梓晴赶出去，我和你一起养儿子长大，儿子以后只会认你当母亲。”沈庄仿佛压根没有看见方田恬的痛苦，见吓唬不了方田恬，他开始一个劲儿地哀求他几十年的发妻。“救救我，田恬。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无论是谁都好，贺海冬，皇上，太后，都可以！”

一点点地把手腕从沈庄的手里抽出，方田恬睁着发痛的眼睛看向不敢置信的沈庄，“做错了，就接受惩罚吧。”

“方田恬！”沈庄不再恳求，暴怒的他用两只手死死地扼住方田恬的喉咙，“我没有错！我从来都不会有错！为沈家留个后怎么了？还不是你没用，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了！”脚尖离地，方田恬无助地用手拍打失控的沈庄。

牢房内的动静太大，狱卒冲进来。“沈庄！你在干嘛！”狱卒赶忙救下方田恬，锁上沈庄的牢房门，送差点被掐死的方田恬出天牢。

昏暗的牢房中，只有从墙顶窗户中射下的一小缕阳光。沈庄垂着双手，瘫坐在床边。他看着一地的饭菜狼藉，大笑起来，状似癫狂。都想让他死，都想看着他人头落地，好啊，那就鱼死网破！

沈庄等着牢房门上的锁，要是王倩儿在他被提审前，还不把他捞出去。他就把王倩儿这些年做的勾当，全都一五一十地抖落出去。大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