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从那几名歌舞伎出事之后，整个欧阳府邸都处于一个非常低迷的状态，就像晴空忽然被黑云所笼罩一样，让人喘不过起来，所有的歌舞乐声都停止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心，深怕万一冷王府怪罪下来，要如何承担这样的后果，而我，这个欧阳府的外人，也深刻的感觉到了现在的沉闷，虽然每一个人对待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这样子多说有些作秀的成分，太不真实了。

吟玉本就开朗的性子，在这段时间里，也越来越沉闷，偶尔听到一些丫鬟的议论，说她最近说话越来越少，有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日常饮食都缩减了很多，我不由为她担心，若长此以往，就算是体格再强健，也是无法支撑太久的，难道她的父亲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虽然我已经搬到了外府，却没有被禁止进入内府，就这样，我由丫鬟领着，往吟玉的寝室走去，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但是心思千回百转，始终想不出什么话来可以安慰吟玉的，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没用，连安慰人都不会了，枉费自己以前还那么伶牙俐齿。

正苦闷着如何开口的时候，丫鬟告诉我已经到了，烦闷地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之后，就一个人站在门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而这个时候正巧一个人端着饭食到了这里，虽然看到我时很是诧异，但还是对我行了礼，我将托盘接过，说是自己会送进去，让她回去供职就是了。

深吸了口气，敲响了吟玉的房门，而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心不免沉了一下，难道还在休息，想想也不太可能，都快正午时分了，没道理现在还在睡觉的，还是她根本不想理会外面的事情，所以干脆来一个沉默以对，或许是这样的吧，为了不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还是继续敲门，直到她有回应为止。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饿，不用把饮食送到我这里了，都送回去，听到了没有，如果再来烦我，就别怪本大小姐不客气！”

又是这样的大小姐脾气，真是怎么也改不掉，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有气势，可惜似乎有些中气不足，看来她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真是个倔强的人，可惜生在这样的家庭，估计受得罪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还是耐着性子敲门，随口道：“就算再怎么生气，是不是也不应该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无论如何，也应该好好吃饭，也要爱惜一下自己，你说是不是啊，吟玉大小姐。”

话语中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进去，只希望她可以想开一些，不过虽然话已出口，却听不到任何回应，这人难道真的没心肝啊，我站在门外这么久，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还真是没有见过，若不是她刚才说话了，我还以为她死在里面了。

正打算把托盘放在门外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双会哭得红红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要不是心理素质好，还真会被她这副尊容给姐姐是使得吓到，她转身回到里屋里，而我也恪尽职守，把托盘也一并拿了进去。

“好端端的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啊，乖了，把饭吃了，凡是别和自己闹别扭，天大的事情也要吃饱饭才行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千金大小姐啊，简直是一个被主人虐待的小丫头似的，要是这样走出去，谁相信你是欧阳家的小姐啊。”

她看着我，一副很是幽怨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不过对我的话倒是很顺从，乖乖地开始吃饭，但也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看她的样子也实在是心疼，不由得微微叹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这么落寞，难道区区几名歌舞伎的死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穆瑶姐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的，爹说，要是无法顺利地解决这件事情的话，爹就要把我当做歌舞伎送到王府，以求平息冷王爷到时的怒火。”

微微一晃神，没想到为了保住欧阳一家，吟玉的父亲竟然会出此下策，将吟玉当做歌舞伎送到王府去，堂堂大小姐竟然要这么委屈自己，想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依然这么低下吗，依旧需要女子来平息一些无法平息的事情，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怜。

眼中竟是悲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冷亦晨真的会迁怒欧阳一家吗，若是真的，那么吟玉被送往冷王府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也许其中还有可以调停的办法也说不定，只是这办法会是什么样的呢，冷亦晨会不会有折中的条件？

“吟玉，你千万要放宽心，这只是最后的下策而已，你爹那么疼你，怎么会舍得让你充当歌舞伎，被送到幻衍城去呢，或许你爹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正积极地和冷王爷交涉也说不定，而且，你这个样子被你爹看到，他会有多担心啊，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好好地善待自己。”

她的情绪总算有了好转，也开始肯说肯笑了，只可惜这样的笑容里还是充满了她不该有的落寞，自己心里也清楚帮不了她什么，只好每日无事陪她说说话，就当打发时间解解闷而已。

冷王府书房。

“王爷，紫怡城的欧阳大人来了，是不是要见见他？”

面对管家的询问，冷亦晨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信手写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说欧阳来了？也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都已经被贬去调教歌舞伎了，还有时间和胆量到王侯相府串门，看来又有好玩儿的事情发生了，你让他到花厅等候，就说本王随后就到。”

花厅之中，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在来回徘徊，似乎再等些什么，面色显得有些焦急，一杯茶早已被放在茶几之上，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热气，只余下袅袅茶香萦绕在花厅之中。

“欧阳大人还真是颇有闲暇，在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到本王府邸来看望本王，本王还真是要多些大人的好意了。”

几句话让欧阳的脸面上有些讪讪的，却也不敢有什么二话：“下官来拜见王爷，让王爷百忙之中接见下官，下官感激不尽，只是下官此来，是为了一件事情，只盼望王爷不会因此怪罪。”

冷亦晨好整以暇地坐于正座之上，一杯茶盏在手，一双手轻轻滤着茶叶沫子，显得优雅非常：“哦？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欧阳大人这么焦急地跑来我王府找本王，难道除了天大的事情，让你从紫怡城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本王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毕竟那是当今圣上的意思，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的。”

欧阳的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没有办法：“回禀王爷，下官这次前来，是为了下官府中所豢养的那些歌舞伎，原本要送往王爷府中的那五名歌舞伎，忽然离奇死去，所以下官才不顾皇上的禁令，私离官邸来到王府向王爷请罪。”

似乎那个上座之人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恬淡地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人：“几个歌舞伎而已，需要欧阳大人冒这个大的险擅离紫怡城，或者欧阳大人是另有图谋，所以才这么做的吧，还是欧阳大人以为本王是那种无聊的人，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随意迁怒其他人？”

在这个人面前，欧阳显得非常谨小慎微，深怕说错了一个字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也只好陪笑道：“下官奉命调教歌舞伎，送往各个王府和高官府邸，以供消遣之用，而预备送到王爷这里的歌舞伎在被送出来之前就无故死去，下官深感不安，除请罪之外，下官还有以个提议，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停下官说下去。”

没有了曦然的王府，显得格外冷清和寂静，冷亦晨也觉得晨光难以打发，如今有个人来帮让打发闲暇时光，有何乐而不为呢：“是吗，欧阳大人有什么好的提议，不如说出来听听吧，毕竟在你的任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万一有什么好事之徒，把这件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微微吸了口气：“下官有一女儿，名叫吟玉，自小跟在教习官身边学习各种舞技，虽然称不上艳绝天下，却也有几分曼妙，若王爷不弃，下官愿意让小女代替那些歌舞伎进入王府，供王爷消遣，只求王爷不要迁罪下官全府上下。”

“欧阳大人可真是大手笔啊，为了不让府中的人受到伤害，竟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充当歌舞伎送到本王府中来，可真是有气魄啊，本王自愧不如，不过你这么做恐怕不是为了赎罪这么简单吧，本王听闻你的女儿也算是如花似玉，恐怕你是想要借你女儿接近本王，到时近水楼台，可以洗刷你的罪名，让你重返朝堂吧！”

不置可否，站在一旁的欧阳早已冷汗涔涔无话可说了，而这个时候，管家再一次步入花厅之中，在冷亦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冷亦晨本来阴郁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让一旁的欧阳诧异不已，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个以冷面著称的人笑得那么开心。

“欧阳大人，本王刚刚得到消息，说是你府中新来了一个女子，好像是你女儿的朋友，是不是？如果你有本事让她亲自到本王府中来，替你解决这件事情，那么本王倒是可以帮你处理歌舞伎无故死去的事情，而且你也不需要把你的千金送到本王这里来，免得你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你看怎么样？”

看到自己的提议就这样被一口否决，欧阳的心里很是不好受，却也不能在冷亦晨面前发作，只能恨恨地咬牙，此时却是赔笑道：“下官谢王爷体恤之恩，念下官已有年事，不让小女离下官身边，王爷此恩此德下官无以为报，王爷吩咐的事情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的，请王爷放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