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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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坚持的过程中,明日的机能和体能都经历了一次涅槃,这种涅槃,不亚于生命的再造,使他的身体跟逃亡前相比,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当然,明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变化,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生存”上面。

“不知道伊月他们怎么样了?”明日一面用双手搓自己的身体,一面眯起眼睛,看那双月伴日的美景,下意识地产生联想。

然而夕阳渐下,海水一样地袭来的严寒迅速把明日的思路拉回现实,他的体温回升至正常,又通过星辰确定了一下方向,开始小跑,搜捕队的消失,可以让他心无旁骛地专注奔跑。

明日的目标是找到一座废城,作为暂时的栖身地,至少不用餐风露宿,然后可以打打猎,回归原始人的生活。他慢慢加速,天上的两个月亮也跟着他跑,他想象着一个是伊月,一个是朴贞爱,两双温柔的眼睛在注视着他……经过初期逃亡的生理痛苦之后,他开始享受生命甘露的乐趣。

耳畔不时传来凄厉的狼嚎,这一路明日遭遇了几次火星狼群,他只猎了一次,杀了一头狼,喝了它的血,裹了它的皮,但猎狼太耗体力,又打乱他的运动节奏,就不再尝试,反正他的营养和水分都已足够。

穿过巨大的陨石坑、绕过深不见底的峡谷,明日像个精灵一样在冰冷的大地上跳跃……午夜最严寒的时刻到了,他进入狂奔,这3个小时是他每天最难捱的时段。

大脑一片空灵,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进入最佳状态:明日的眼睛眯细,鼻翼变瘪,鼻腔半闭,小心而持续地吸入外面零下20度的空气……呼出的空气则通过嘴,同样要极其小心,以免释放体内的温度,一丝细细的白雾拖在唇边……他的皮肤在月光下呈现不正常的银灰色,那是因为每一个毛孔都封闭了,甚至连睾丸也缩进了体内……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人体的潜力被最大地催发出来。

明日兴奋地蹿上一个山头,昂首发出一声长啸:“呀嚯——”

这清越嘹亮的一声在死寂的火星荒原中传送出去,分外空灵、悠远。仿佛呼应似的,远处出现了两道灯光。不好,太大意了,被人发现了,难道联邦搜捕队还在寻找他?明日心中懊悔,掉头向相反的方向狂奔。

但毕竟两条腿跑不过机器,身后的喷气声越来越响,转眼已到近前,明日惊异不已,天翼战机也没这么快的速度,更别提飞车了,难道是新式的飞行器?

无暇细想,两道白色的灯柱已经罩住了他,明日冷静下来,耳朵辨出只有一架飞行器,只要自己随机应变,还是有逃脱的希望,他把电光刀握在掌心,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身,做出束手就擒的姿态。

当明日一转回身,就见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机甲人正缓缓降落,比明日此前见过的所有机甲人都要大上数倍,它的双目就是射灯,通体闪着五彩的流光,脚底喷出两条淡蓝色火焰,在天上两个月亮的光晕下产生如梦似幻的惊艳效果。

接下来的情形更让明日记忆深刻,五彩机甲人一落在地面,四肢和躯干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各自旋转起来,瞬间分解成五个机甲人,正是已见过两次的黑客组织“复活”战士。不知是什么光学原理,此前在有光环境中暗淡不起眼的机甲人,在黑夜里竟呈现五种不同的色彩,鲜亮夺目。

以尖面机甲人为首,五个机甲人把明日包围在中间,一反之前的深沉冷漠,像老朋友见面似地打趣起来。

“我打赌明日一定能逃出来,怎么样!”机甲女战士又是先开口,纤巧的红色铠甲赋予她一种别样风情。

“嘻嘻,豆豆,你老是这么偏向明日,不怕太子哥吃醋?”黄荧荧的机甲人戴着一副可显示表情的圆形面甲。

“胡胖子,你再乱说!”白闪闪的机甲人抬起机械胳膊,给了黄色机甲人一记铁拳。

听到这几个轰入心扉的名字,明日打摆子一样地颤抖起来,勉强抬起手指,一个个指过去,牙齿打战:“你……你们到底是……谁?”

“大家别闹了,都揭开面甲,让明日看个清楚吧。”黑光流淌的尖面机甲人发出命令,五个机甲人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青色机甲人相继取下面具。

“豆豆、胡来、龙太子、小刀……”明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张张唤起过去回忆的熟悉面孔,不能自己地瞪着已露过真面目的尖面机甲人,“难道你真是张坏,天!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一个坏蛋,从小就长在低人一等的环境中,如果说我有什么梦想,就是我这个低人一等的坏蛋可以在最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并改变这个世界!”张坏眼睛热热地盯着明日,“没错,我就是张坏!我还说过,我们生活在一个‘人人吃我我吃人’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你也亲眼看过了。”

“嗨,明日!”脸瘦得骷髅似的龙太子上前一步,依旧挂着琢磨不透的微笑,“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网络已经进入你我的生活,它无处不在,真实得好像另一个世界。这就是我说的世界。”

“这个世界,用钱可以搞定的事就不叫事!”胡来颤动着胖胖的腮帮子,滑稽地一笑,“你应该记得我说过这句话,可惜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钱这个东西了。”

“明日大哥,你可能不知道你在那一日之后说过的一句话,直到今天仍然激励着每一个人类幸存者,包括我。”豆豆清秀如昔,只是额头多了一道刀疤,“人生总是有很多的牺牲,有的人可以为国家牺牲,有的人可以为理想牺牲,有的人可以为爱情牺牲,我,可以为你牺牲……”

“你回来了,好!”小刀一如“过去时间”的低调寡言,冲明日点点头。

“好、你们好!把老子一个人蒙在鼓里那么久,一个个都在跟老子演戏,是不……”明日想起小妖的话——“不排除‘我的时间’中的虚拟化身通过黑客程序入侵到你的‘过去时间’”,总算又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结,不知是什么滋味,既有见到亲人般的感动,又有横遭戏弄的气愤。

由于停止了奔跑,明日的脸在低温下快速地发青,而胸中情感的激荡起伏,使需要精密协调的身体机能变得混乱,再加上精神的长时间紧张,早已达到崩溃的临界点,到了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只想放松再放松,好好地睡上一觉。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这样的话——“明日,我们要把你送到地球,这样你就安全了,游击队也需要你……”

好暖和、好舒服!明日中途清醒了一下,感到头上和身上都被包得紧紧的,虽然无法动弹,但热烘烘的……他的视线落在外面,发现自己已翱翔在夜空中,可以看到五彩机甲人的肩膀和手臂,他的位置应该在它的头部,接着一幕奇异的情景吸引了他,只见五彩机甲人的身体变化着一道道流彩,竟然慢慢地跟夜空融为一体,天!是真的隐形了,不像地球时代的隐形飞机只能躲避雷达的探测。太不可思议了,他躺在隐形的机甲人里,看着外面……要离开火星了,明日的心彻底放下,沉沉地睡去……

“妈妈,他好点了吗?都躺了三天了。”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声音隐隐传来。

妈妈?多么陌生而亲切的字眼!火星联邦的公民社会已不存在传统的家庭,新生儿一出生就离开父母,在专门机构的统一监护下成长,直到十八岁。所以,公民家庭的主体是夫妻,而非父母和子女。

明日已猜到自己的所在,这是地墟的平民区,只有平民区还保留着地球时代的大家庭传统,因为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需要人与人之间的更多依靠。他有些奇怪,张坏不是说游击队需要自己吗,怎么又把自己安置在平民区?

“小蝶,他没事,正在蜕皮,他一定经历了很可怕的环境……”一个和蔼的女声回答,就在明日的跟前。

明日朦朦胧胧地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而身体仿佛结了一层茧子,动也不能动,连*也发不出来。

一只纤柔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好软的手,竟缓解了身上的疼痛:“这个人的身体真结实,比你那死去的爸爸还结实……”

“嘻嘻,妈妈,你看上他啦?不过,他挺好看的……”

“死丫头,跟妈妈也没大没小的……最近怎么没见你找小飞玩?”

“他呀,小心眼,说我只会欺负他,生我气了!”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他独自静养。”

眼皮感光一黑,明日又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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