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比谁高贵

保安看他们的眼光多了一层什么，“既然是兰小姐的朋友就劝着点，长得人模狗样的，这样动拳头，也不怕伤了颜面。”

“行，你放心，肯定不会再让他们互咬了，让你受累了。”

保安忍不住轻笑，临走看了他们一眼，嘟咙着，“一帮怪人。”一边走一边挥散人群，“大家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人群慢慢地散开了。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被兰芷呛得吃了鳖。

兰芷抱着手站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左瞧瞧，右瞧瞧，皱着眉头“你们俩真够幼稚的。”

“兰芷。”梁树逸心里翻江倒海的，六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兰芷，心蹦蹦乱跳，有些激动。

沈益南将他一推，“兰芷也是你叫的吗？”

“沈益南。”眼看着两人又要动手，兰芷急忙喝斥住，“多大了，非要大家看笑话才满意么？”

两人都不敢吭声。

兰芷顿了一顿，“既然大家都在，也是个好机会，索性大家摊开来一次性说清楚吧，说完了，大家该滚哪儿就滚去哪儿，从此相忘于江湖，别再一个个的到我跟前来现眼，你们不烦我也烦了。”

“兰芷，”梁树逸的喉结动了动，不敢抬头看她，“这些年，你还好吗？”

兰芷却冷笑道，“你们不出现，我本来挺好的，未成想你们个个都想当救世主，不是一个个都笃定了我过得不好才来想救我于水火的吗？”

她不屑的目光扫了扫他们，“现在是怎么着，又来问我好不好，这算个什么事？”

她看了看沈益南，“一个心中执念过深，”她又望了望梁树逸，“一个势要洗净自己身上的污点，”她笑，“统统都在自以为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要不要，我接不接受？”

沈益南一脸木然，说话却是强而有力，“兰芷，我不收回我的话，你只能是我的。”

兰芷摇头，“沈益南，其实潜意识里你已经把我看成很脏的了，所以你觉得只要你将从前的事拿出来一说，失败的那个总是我，我这一生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大概也就是失败得足够彻底，你没错，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看清楚这个现实。”

“兰芷，你不能将这么大个罪名扣我头上，我警告过你，郑岷山并非你的良人，是你一意孤行非要碰了满身的伤才算数。”

“对，是我一意孤行，咎由自取。但是沈益南，亏你一时聪明，就算你不将从前这些事告诉郑岷山的母亲，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终归还是会自己看清这个现实。只是，”她的眼睛充满了哀伤，“我真不希望这个再伤我的人是你。”

沈益南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这样的话，从兰芷口里说出来，难得的正正经经，义正言辞，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不是神仙，我当然要过有儿有女，有滋有味的日子，你说的对，我一定要找个足以跟我匹配的人，这个世界最匹配我的人，不是郑岷山，当然也不是你或其他什么人。这得亏得你提醒的好，我一下子有如醍醐灌顶，总算明白了，他们这种家世的男子，纯的像杯白水，根本不是我能染指的，但有一个人却跟我最配。”

她转过头看着梁树逸，问的漫不经心，好像是在询问一个陌生人，“梁树逸，你爱我吗？”

梁树逸被她的话问得一惊，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兰芷，你……”

“你爱我吗？梁树逸。”她瞅着他，唇微微开启，逼问着她。

“爱，兰芷，我一直爱你。”

兰芷目光空洞地看不出一丝情绪，她向梁树逸走了过去，措不及防地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她的唇冰凉地掠过他的脸，“梁树逸，你知道吗，你是跟我最匹配的那个人。”

她轻轻吐出的每个字都极具诱惑，让梁树逸耳根子发了红，他吞吞吐吐地问，“兰芷，这是什么意思？”

兰芷靠得梁树逸很近，她却能感觉到沈益南的目光灼热地、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看破才算，她笑，贴在他耳边说，“因为，我们一样脏，所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匹配我的人。”

沈益南觉得有如五雷轰顶，感觉浑身像浸进了冰冷的水里，连身体的体毛都一根根的直立了起来，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再也连接不上的电线，一个恍神，就闪断了，脑子里只剩下恼人“嗡嗡”声。

梁树逸张大了嘴，仿佛对这样的兰芷极度的不适应，他结结巴巴地又再问，“兰芷，你确定要跟我这个很脏的男人？”

“我们都一样脏，谁比谁高贵？”

半晌没有说话的沈益南终于开了口，一开口声音阴冷得犹如地狱使者，“兰芷，别这么玩火，这不好玩。”

“我有选择我生活的权利，沈总。”她看着沈益南，话却是对梁树逸说的，“那份资料你不会在乎的吧？毕竟你是始作俑者，我们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可惜，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白白浪费了六年的时间。”

“兰芷，你在挑战我的底限。”沈益南心已经被怒火烧得快要爆炸，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作死的女人挫骨扬灰，他脸上在刚才的战斗中红肿了一块，这会儿看起来脸色更显恐怖。

“兰芷，你过来。”他伸过手去，他觉得这次似乎不同了，似乎真的要失去她了，他的手隐隐发抖，“过来，乖。”

梁树逸紧紧地拉着兰芷的手，俩个人充满警惕地看着沈益南，沈益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上前一步一拳打在梁树逸的脸上，一个大力就将兰芷扯了过来。

梁树逸欲上前，兰芷制止了他，“你先别管，这些事今天一次了结个一清二楚。”

沈益南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柔声说，“兰芷，别闹了，别再任性了，从前我付诸于你身上的痛，留着下辈子慢慢还你，好吗？”

他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上，声音脆弱无力，“我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疼你，爱你，一辈子对你好，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就是别去别人那里。”

兰芷身子站得笔直，神情冷淡，没有任何情绪，“我做不到了。”

他抬起发红的双目，抓起她的手摇了摇，“为什么不可以，前些日子我们还不是躺在一张床上，你这么享受，你能说你做不到了？”

梁树逸冲上来给了他一耳光，“你够了，你怎么还要继续伤她？”

“那是我和她的事，没有你插手的份，你他MA以为自己是谁。”沈益南也不示弱，仿佛情绪已经到了界点。

“梁树逸，你先走吧，等我理清和他之间的事，我们才能更好的生活在一起。”兰芷一看两人再这样下去肯定又得的打起来，于是让他先走。

“兰芷，他已经疯了。”

“你先走，明天再联系我。”

看兰芷一脸坚定，梁树逸没有再作坚持，“我先走，晚些时候打电话给你。”

兰芷点了点头，梁树逸不无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梁树逸一走，沈益南崩紧的神经一松，将兰芷揽到自己怀里，“兰芷，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就我们两人，好吗？”

她将手抽了出来，“沈益南，你要拆散我和梁树逸，是不可能了，你对郑岷山的手段再也使不上了，都结束了。”

他手指掐着她的胳膊，愈发用劲，“兰芷，你他MA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全世界的男人你都可以，你却偏偏要跟着他，你就这样作贱自己，你他妈疯了吗？”

兰芷笑了笑，苍白的皮肤像鬼一样透着阴冷的气息，冷冷的眼神扫了扫他困兽般的神情，将他的手狠狠一甩，拨高了音量，几乎是在崩溃的吼叫，“我是疯了，我早该疯了，父母生我却不关心我，我这么多余，我快快乐乐长大了，我没疯；父母离婚了，我还得笑，我还是没疯；被男人背叛了，我不过就成全他了，我仍然没疯；我全身还都脏了，我就是疯不了，我他妈真是跟老天爷作对作多了，只不过想过点正常生活，还是不能，我早该疯了。我认输了，不行吗？我就要作贱自己，我再不作贱自己，真对不住老天这么看得起我。”

沈益南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了拳头，他从极度的愤怒当中醒来，却觉得全身跌进了刺骨的冰水里，一圈又一圈的刺痛在全身弥漫开来，全身的肌肤崩紧紧的，骨骼咯吱吱在想，似乎有什么东西竟似碎裂开来。

兰芷临近了中午才醒来，昨夜跟沈益南的一场搏弈简直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加之身体未全愈，昏昏沉沉地睡得昏天黑地的，一醒来，摸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没有电了，她插上充电器充电，又去卫生间了洗刷了一番，回来把手机开了机，手机跳出了几个短信，号码很陌生，但内容一看就知道是谁。

她摸了摸头，想起昨晚说的让梁树逸来找她的事。这时手机响了，又是那个号码。

她深吸口气，“喂。”

“兰芷，醒了？”

“嗯，你待会儿过来吧。”

“我正在楼下马上上来，你开门吧。”

她愕然，把门打开虚掩着，不多会儿，梁树逸果真上来了。

这么一见面，倒是有些尴尬，“你进来吧。”

“你，怎么在楼下？”

“昨晚一直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有些担心，就来了，看你屋子的灯亮着，就没有上来。”她瞥了他一眼，他样子有些憔悴，大概是在车里呆了一夜。

“你别误会，我只是怎么也睡不着，不如就索性等天亮了。”他生怕兰芷误会，急忙解释。

她倒是没再多提，又问他，“你跟着我多久了？”

“对不起，兰芷，我没想打扰你，我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兰芷见他赤着脚，就递给他一双拖鞋，“穿上吧。”

“坐吧”

梁树逸有些拘谨，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诚惶诚恐，倒是跟六年前那一副痞子样大不一样。

“昨晚的话。。。。”

“我明白，我不会当真的。”梁树逸飞快地打断兰芷的话，急忙解释。

“不，”兰芷淡淡地说，“我是说的真的。”

梁树逸似乎是有些吃惊，“你说的是真的？我以为你只是为了气他。”

她笑，“这种小孩子的脾性我早没有了。”又问他，“我这里自说自划，却没问过你，成家没有，别一不小心成了小三可太冤了。”

“没有，没有，兰芷，我这些年连恋爱也没有过。”梁树逸急忙摆手。

兰芷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别说你心存内疚，我们的关系里我不想负担太重。”

他眼色一黯，“你今天能这样心平气和跟我说话，我还能有再大的奢求吗？”

梁树逸鼓起勇气坦承，“兰芷，我当初用那样一种方式伤害你，我很后悔，我后悔我没有在一个对的时间告诉你这些话，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别说这些了，我决定跟你在一起，就不打算追究以前，就像你母亲说的，你已经做了五年牢了，在法律上你已经无罪了。”

“我妈妈找过你？”他一急站了起来，“她为什么找你？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她倒是一脸淡定，“没事，就是因为沈益南和你的事，以为我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

“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说，既然我选了你，我一定会把以前的事给忘了，重新开始，你要我爱你，大概我一时很难做得到，但我会尽力，如果哪一天你想结束这段关系，告诉我一声就行，你不要有负担觉得该赎罪什么的。”

兰芷情绪很平，像是在谈着着一桩买卖，成与不成，随心而定。

沈益南在兰芷说出那样一席话后，再也找不到说话的方向了，他看着兰芷转身进了楼道，像是被一刀割向喉部见了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钻进车里，车子像箭一样的冲了出去，车子被他开得飞快，车窗外的路灯在他眼前拉成了一条直线，他身体某部分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非要这样的刺激才能让它重新回到他的身体。

他将车驶上了人烟罕迹的地方，发泄着自己一点点流失快要贻失的力气，海水的咸味夹着微风来不及进入他的鼻间，就飘散而去了

车胎似乎已经开始飘浮起来，他的神志都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身体，他似乎听到后面有什么在疯狂的叫着，这里马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小狗，他一个激灵，狠狠的踩住了刹车，车“吱呀”一声稳稳的刹住了，那条小狗惊恐地看了眼车子，很快溜开了。

他将头放在方向盘上，握着方向的手没有一点血色，后面的警车疯狂的叫嚣着停在了他的车前面，二个警察敲着他的车窗，“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他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双眼没有焦距地看了看这两个警察，又重新将头埋了下去。

“先生，先生，你是不是受伤了？”

“真他MA的吵死了。”

沈益南抓起车里的一个就朝车窗砸了过去，玻璃毫发未损，却把两个警察吓了一大跳。

“先生，你最好配合一下，你涉嫌超速驾驶，请出来接受调查。”

沈益南打开车门下了车，冷冰冰的眼珠子里满是红血丝，两个警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以为他是喝多了，于是掏出酒精探侧仪要验他的酒精浓度，沈益南却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来，朝着他们的警车车窗就一顿狂砸，两个警察立马傻眼了，坐在驾驶坐的警察差点被玻璃渣子砸中，回过神来立刻拿起对讲机就呼叫支援。

沈益南红着一双眼，将探测仪扔在了地上，鬼异的一笑，“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想砸车，可我又不想砸自己的，对不住了。”

说完他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掏出电话打给吴令明，“小吴，你出来一趟，我把警车车窗给砸了。”

他说了地址，就关上了车窗闭起了眼睛。

大概是沈益南气场太过强大，三个警察愣了片刻除了联系上级，也实在不敢去惹沈益南，看他没有要跑的意思，也就去设了警示标志，等待支援。

吴令明带着律师很快来了现场，速度比警察还快，沈益南一看到他就开了个玩笑，把嘴里的烟头扔到车窗外，“请了你给我工作真是百试百灵，比警察跑得还快。”

吴令明一皱眉，开玩笑也不带笑容的，“主要是警察的车没我的车好。”

“不给你找点麻烦真对不住给你那贵得吓人的工资。”

吴令明好气又好笑，看沈益南坐在车里，扫了他脸上的伤，问他：“没事吧？警察为难你了？”

沈益南耸了耸肩，嘴角一扯，“他们敢吗？”

又掏了根烟点了，“我不想去警局呆着。”

吴令明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看了看满地的碎玻璃摇了摇头，表示无奈，转身去询问现场警察是哪个分局的，三个警察一看他们这阵仗，知道又遇到了位爷，态度也挺好的。

吴令明掏出手机离得远远地去打了个电话，不多会儿，现场处理事情的警察接到了个电话，三人对视一眼，另外二个警察算是明白了，今儿闹的这一出算是就这么了结了。

吴律师掏出他的名片，“既然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就先走了，至于赔偿事宜，请你们核实后拨打我的电话。”

要说钱还真就是个王八蛋，什么事一遇上钱，大事也能化小。

几个警察最后无奈地开着敞风的警车回去了，可怜见的，指不定回去还要挨上级一顿好骂。

“可以走了，沈总。”吴令明冲车里的沈益南说了一声。

话音刚落，沈益南的车已经飞快地冲了出去。

吴令明叹了口气，对吴律师苦笑着说：“这刚了结一桩，别又再惹出什么事来。”

沈益南抓起手机给高勤打了一个电话，“有事说，叫上哥几个去白昼等我，我刚从柳城出来，估计三小时能到。”

沈益南一到江城就去了白昼，“白昼“包间里高勤他们几个人已经喝开了，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一见到沈益南进来了，高勤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哟，怎么了这是？这是谁干的啊，敢往沈少头上动岁呢？”

孙孝志他们也笑开了，“我说，南子，你这是越混越回去了吧？”

沈益南倒在沙发里不吭声，服务小姐拿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他接过来一饮而尽，“我饶不了梁树逸，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别到时给我使袢子。”

高勤笑容一敛，“梁树逸打的？”

“这不是重点，”他把空杯子伸了过去，服务小姐心领神会再倒了一杯，他又一口喝尽。

“南子，”高勤眼神一闪，示意几个女人出去，“你想好了？要往死里整他？”

“这个圈子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他握着酒杯使劲一握，接着往前一扔，清脆的玻璃声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沈益南这番话让包间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高勤劝也不是，“南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女人吗？况且你眼巴巴地想着弄梁子，那女人该早嫁人生孩子了吧，还犯得上吗？”

“屁，”沈益南又倒了一杯酒仰着脖子就往嘴里灌，他红着一双眼，牙根咬得咯咯响，“看他们亲亲我我，没门。我不甘心，绝不能让他好过了。”

沈益南红着眼看了看他们，“以后谁还要当他兄弟拦着我办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孙孝志总算听懂了沈益南在说什么，“我靠，太他MA曲折离奇了，兰芷这女人还真会来事啊，仇人变情人？这演的哪一出？”

“情人？”沈益南冷哼一声，“想的美，得看我答应不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