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白双煞

夜长留迈步循着事发地点走去，拨开人群凑近了一看，果然桌子已经掀翻在地，汤汤水水弄的人脚下湿滑。两位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腰挎宝剑，站在人群中间耀武扬威。最开始那一声痛叫来自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二，此时头上正扣着一个还在冒烟的石锅，八宝豆腐流了一脸，烫的哭爹喊娘却不敢抬手拿掉。

店老板和刚刚赶到的小二们一起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圆胖的脸上沾着尚未凝固的血液，用着和体型不符的动作，颇为无助地搓着双手，口中不停念叨着二位少爷好商量，好商量一类的软话。

夜长留微微蹙了蹙眉头，上前一步抢先将将肩上的毛巾塞进对方手中，又抬手将小二头上的石锅打落在地，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落地的石锅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在这种情景下显得无比突兀。

这声音引得大堂用饭的客人不少都回过头来，目光中怜悯钦佩不一而足。

站在人群当中的两个富家公子察觉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登时变了脸色，腰间镶满宝石的长剑伸长手臂才出了鞘，像架着一挺机枪一般，笔直的指向面无表情的夜长留，口中不干不净的骂道："你是什么人，也敢管老子的闲事！"

剑身的寒光映入眸中，夜长留眯了眯眼睛，低低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可听不出来任何谦让容忍的意思，倒是把嘲讽不屑表露无遗，大堂之中哄笑声连成一片，直把挑衅的二人气了个倒仰，摆弄着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要上前现眼。

夜长留冷笑一声，躲也不躲的火上浇油："在下不才，今天就来教教二位，究竟谁是谁的老子！"

挑衅的话出了口，接下来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依旧那么满是破绽的随意站在那，形状优美的下颚微微抬起，狭长的凤眸中竟是淡淡的笑意。

可她越是如此淡定，就越发衬托出了其他人的紧张。持剑的二位一看便知是京城来的少爷，在家族中见惯了尔虞我诈，没觉着这是个多么美好的机会，反倒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的觉着这人定是有什么撩阴腿石灰粉一类的阴招，当下虚晃一剑，剑尖离着夜长留还有半丈远呢，就已经回手入了鞘了。

大堂中哄笑的声音更高了一层，夜长留眼中的笑意一顿，也有些错愕，她自觉把气势收的一马平川，眼下还挂着一张如此纯良可欺的面孔，再说这些富家子弟向来眼高于顶，就更不会认为这二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她吓退。

在这满堂的哄笑声中，二位富家公子显然也觉得有些挂不住脸面，连忙冷哼一声："真是笑话！区区一个店小二也配本少爷出手？二位侠客还等什么呢？没见着有人欺负你家少爷？还不快上！"

这声落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一直视若罔闻的两位客官饮尽了杯中酒，痛痛快快的站起身来，眼眸凶狠的盯着堂中笑的最热烈的几人重点看了一遍，浑身杀气四溢，直到笑声渐渐地低了下去，这才迈步出了座位，手中各自倒提着一把盘龙刀，刀锋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嘎声，手上厚厚的茧子清晰可见，太阳穴微微鼓起，练家子的气场暴露无遗，龙行虎步的到了夜长留面前。

"马上跪下给二位少爷磕两个响头，再任少爷随意的出一出气，我们哥俩做主，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

站起来的二位身量相仿，武器相同，就连面部冷笑的表情都不曾相差几许，唯一不同的是为首一人着黑衣，而半步之后的则着一袭有些发灰的白衣，二人龙行虎步的上前，分明没有把这一客栈的少年侠客放在眼中，气焰嚣张无比。

先前有些挂不住脸的少爷们顿时又找回了强大的自信，指着夜长留放声大笑："没错，只要任少爷们好好地尽尽性，今天的事儿就算完了...哎？"其中一位少爷笑容一顿，眼神滴溜溜的在夜长留身上转个来回，而后顷刻间变得猥琐起来，推了推在身旁犹在张狂的自家兄弟，似乎是想要小声的，但偏偏用的是全客栈都能听到的音量："三哥，你看这欠教训的小子，长得可真是不赖啊..."

后者闻言，同样抬起头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夜长留，接着同样扯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果然不赖，既然如此，其他倒也罢了，只要你...哼哼，陪着我们二位玩上两回，腻了就放你回来，劝你最好还是同意，否则黑白双煞手中的盘龙刀一动，可就不止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此言一出，大堂众人大多齐齐的扭头注视着依旧不动声色的夜长留，除了看热闹之余，也不自觉地为这位身形单薄的少年捏了一把冷汗，空气中的气氛凝固的让人窒息。

方才不过是因为豆腐烫嘴就已经把小二折磨的哭爹喊娘了，这要是当真让这二位草包少爷尽量的出一出气，八成人都要打死了。

这时候，大堂中一位之前先行给过赏钱，赞过夜长留伶俐的青年侠客站了起来，心中想着经此一战或许会在江湖上留下的威名，愤愤不平的一指像两座铁塔般伫立的黑白双煞，特意用着煽动人心的口吻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话说得在座自认是英雄好汉的侠客们都唏嘘了起来，不少人犹犹豫豫的摸上了腰间长剑，就等着一个人来当这出头鸟，他们就要群起而攻之。

黑白双煞中的白衣男人皱紧了眉头，他二人自是不把这些所谓的侠客放在眼中的，可蚁多咬死象，眼看着场面要朝着自己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手中盘龙刀大起大落，人没动，刀气却朝着最开始打抱不平的青年侠客袭去，在众人齐齐的惊呼声中，整整齐齐的将那梨花木桌劈成了两半，断痕处竟是没有丝毫毛躁之意。

虽谈不上如鱼得水融会贯通，却已是刀法大成之象。

青年侠客吓得纵身跳起，一张看起来敦厚老实的脸变了颜色，眼见如意算盘打空，连忙急急地往人群里闪避。

白衣男人再度举起盘龙刀，却发现对手已经如老鼠一般的溜了，不由得啧了一下舌，似乎是有些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