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威问姜桡:“你明日的对手是谁?若是能胜过他, 便能最终角逐前三了,我看遇舒令嘉的可能很大。”
姜桡吸了口气,说道:“不错。我明日要跟靖海派的余沧流比, 可惜,大概有六成握能赢。”
余沧流能比到三轮,自是不弱的,但人很老, 还是缺了狠劲,其还不如林越,要是珠子在, 那便是绝对的十成了。
蒋威“嗐”了一声,倒是不以为意,说道:“说到这,正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是这几天老是看不你的人影。”
他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姜桡, 姜桡接过来打一看,里面装着不少十分珍贵的符篆, 还有两样法器, 都是难得的东西, 有它们辅助,要赢绝对不成问题。
他心中一喜, 感激地笑了起来, 行礼道:“谢太师伯!”
蒋威道:“行啦, 你跟我还用得着说这些?能赢了, 给咱们门派争光,岂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这次试剑大会让舒令嘉夺魁,你想想别人会说的难听?”
姜桡微顿, 后了头,低声道:“那确。”
他已经听到过不少风言风语了,基本上都是感慨舒令嘉剑术超群,凌霄容不他是莫大的损失,这些议论的语气怎么听都带着讥讽和幸灾乐祸。
可想而知,如果最后赢的人是舒令嘉,气宗确会比较尴尬。作为前辈长老,蒋威自对这种声十分在意。
姜桡将乾坤袋收起来,说道:“太师伯,您放心,为了咱们门派,我一定全以赴。”
“其一两场输赢,也不要看的太重,对于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眼不过是个起罢了,日后的前程,还长着呢。”
蒋威感慨了一句,笑看着姜桡:“你应该知道,你师尊的身上有一个大劫吧?”
姜桡心中一跳,说道:“意中听说过一,但是不太确切。”
蒋威道:“他那劫,要避过去并不容易,若是避不过去……唉,其我们方才说的也是这件事,一旦出现意,总得保证气宗能有一个做主的人啊。”
姜桡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隐约听出了蒋威的言之意后,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这未来的掌门之位,原本按照各门各派的规矩,都应该是非首席弟子莫属,可惜咱们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大师兄洛宵懦弱避世,身体不佳,怕是不能胜任了。”
蒋威道:“剩的人中,舒令嘉生叛逆,殷宸高傲自大,是人皇出身,也心于此。怎么想,都是你合适一,可惜就是如今资历尚浅。”
姜桡道:“不,太师伯,我怎敢肖想……”
“跟太师伯还这样说,那可就了啊。你也不必有什么压,但是这些事情你是应该知道的。”
蒋威笑了起来,带着些亲昵的责怪:“我是要告诉你,在试剑大会上胜出并进入秘洞接受传承的重要,这可是你日后能够继承那个位置的重要资本。你看景非桐,不也是夺魁之后回了碧落宫成为殿主的么?他如今的样子,你羡慕不羡慕?”
姜桡几乎没有跟景非桐说过,但是对方的风姿仪态,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令他之难忘,羡慕不已,此时听到蒋威的,也不由觉得心口发烫。
确如此,虽在凌霄派的生活已经比之前了很,但若他能有朝一日成为一派之主,登高凌绝,不再受任何其他人的管束,岂不是更?
姜桡希望能让师尊对自己刮目相看,并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将那个位置传给他,证明他一定是比舒令嘉更加合适的人选。
姜桡眼神一闪,却不动声色,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想要为门派争光,试剑大会一定会尽而为,至于其他的,强求不来,那就随缘吧。”
蒋威知道姜桡心里还有顾忌,所以没说死,不过他一向欣赏稳重的人,反倒因此更加觉得对方沉得住气,便道:“便是如此,你将那些符篆拿去,明日比试便是,不论怎样,太师伯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林越之死这件事一出,很显对于各方来说都十分意想不到。二日再去场上,归一派有寥寥数人观战,个个都显得神情颓丧。
比试始之前,大数人都在谈论林越之死,觉得此事发生的突。
虽之前林越的行为嚣张了一些,但随着人死,恶也就稍稍淡化。
其若非遇到了舒令嘉,今天这三场比试他也定能进入疑,结果年轻人偏激暴躁,竟就在疗伤的时候走火入魔,活活自己给气死了,是何苦来哉。
舒令嘉这回是一场,他的对手他就先怯了三分,再加上此时他的光环已经回来了两成,于剑道上有新的顿悟,对于舒令嘉来说,已经可以赢得不太费了。
他场之后,才看了看归一派那边,也不禁眉头微蹙。
景非桐道:“林越之死与你关,别自责。”
舒令嘉立刻收回目光,说道:“我没自责。”
景非桐不由悄悄笑了一。
在舒令嘉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说:“我就是觉得很奇怪,那一场是我跟林越比的,我心里很清楚,他受的伤根本就不重,或者说根本就没受什么伤,就算是走火入魔,也不该完全没有抵抗之,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想不明白。”
景非桐道:“你可知道林越走火入魔的具体过程?”
舒令嘉摇了摇头,道:“归一派那边消息捂得很紧,现在关系闹的僵,也不大问,我知道他走火入魔,还是昨晚在……”
他本来想说“昨晚在你那里听来的”,到一半突想起来,自己那时候是狐狸形态,硬生生说到一半的顿住了,胡乱道:“昨晚在面随便听来的。”
景非桐当什么都没听出来,了头道:“其有件事我忽想起来,像忘了和你说,你知道林越的祖父林梁是从凌霄派去了归一派的,但应该尚且不知他就是杂念丛生剑剑谱的创作者吧?”
舒令嘉意道:“什么?”
景非桐也是这事知道的久了,自而地便觉得舒令嘉也一定早就听说过,这时才想到这剑谱毕竟是心宗之物,其由来舒令嘉或许根本就不知道。
景非桐道:“是,所以我后来想,林越会不会是因为认出了你所使的剑术,这才不依不饶地想要和你一决高,所以输给你对于他来说,打击想必也很大。”
舒令嘉皱着眉回想林越种种举动,一时没有说。
他从未过林梁,但是这些日子里对于杂念丛生剑有参悟,让舒令嘉对于这位前辈也产生了尊敬之情,其中提出的种种修心炼道之法,更是让他领悟深刻,颇有种隔着数百年来心意相通之感。
如今听说林越竟是他的后辈,而林越之死还跟自己有着扯不脱的关系,让舒令嘉不由觉得心情复杂。
过了一会,他说:“所以你觉得,林越会走火入魔而死很合理?”
景非桐道:“不,我是提出了一种可能,除此之,我昨夜反复思量,还有另一个猜测。”
舒令嘉“嗯”了一声,等着他说去,景非桐却笑看着场上,说道:“你瞧,姜桡赢了,但这一回,赢得没有前两回漂亮。”
舒令嘉跟着往场上一望,了头道:“他依靠符篆取胜,确不太光彩。啧……这么的宝贝,我跟你赌人头,肯定是蒋长老暗地里塞给他的。”
听他说“赌人头”,景非桐本来笑了,但听到舒令嘉后面的,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舒令嘉说的这么笃定,可气宗那个蒋长老平日里就很偏心姜桡。
姜桡这一次的对手并不算太强,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和舒令嘉到了最后,却应该是必有一战了,蒋长老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姜桡那么的宝贝,想要对付谁,显而易。
对于景非桐来说,有人偏心舒令嘉,那是应该的,但若是有人亏待舒令嘉偏心别人,他心里就说不出的不痛快。
尤其是看到舒令嘉自己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景非桐稍一顿,笑着说:“饶了我吧,这个赌可不敢跟你打。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姜桡最近几次的胜利都很微妙?就像他明明没有这个本事,但每回上场的时候,都能被强行提成胜者。”
舒令嘉了头:“你想说什么?”
景非桐道:“我昨天看姜桡去了流波谷疗伤,当时林越应该也是在那里的。”
舒令嘉刚要问姜桡受了什么伤,景非桐已经微笑着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一定想不到,姜桡的伤是哪里来的。”
他说着,就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况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包括姜桡如何掉进坑里,被树和石头砸,几次平地摔。
舒令嘉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想笑硬生生给忍住了,说道:“他这么倒霉?”
景非桐了头:“是不是很奇怪?”
舒令嘉一子就想到了自己的气运值。
他之前也想过,自己这样一将主角光环给夺回来,难道姜桡会毫察觉吗?
但如果有他身上也发生了变化,会是怎样的变化?他察觉到了,会如何做?
现在,舒令嘉觉得答案已经近了。
姜桡现在一会赢剑一会倒霉,说明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且法保持稳定状态,那么他接来的行动,一定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舒令嘉慢慢地说:“姜桡倒霉,林越死了,姜桡不倒霉了,今天赢了一场比试。”
他说的这几句看起来毫关联,景非桐却意地听懂了,说道:“姜桡是不是本身并非具有大才能大造化之人,但是找到了什么方法,扭转了自己的气运?杀林越就是方法之一?”
他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太荒谬了吧。天底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舒令嘉看了景非桐一眼,说道:“如果我说我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景非桐怔了怔。
他自己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事事平顺,论出身相貌才智都是一等一的,所以其颇有些世家子弟惯有的矜傲,对于这种气运能被人为操控之事视作荒谬。
但他从舒令嘉的语气中听到了少有的认。
于是景非桐在仔细想了想,同样认地回答他:“其我确是未曾听闻过的,但你这样说了,必不是虚言,我信。”
听到景非桐的回答,舒令嘉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想,即便是听上去再荒诞的事情,这个世上还是有人愿意听他讲一讲的。
舒令嘉的心情顿时了起来,微笑道:“算了,我随便一问,你信就,不过其我也没有证据,等我跟他打的时候,你可以观察一。”
景非桐含笑头。
舒令嘉说着,手指轻轻在桌上一扣,转头问景非桐道:“哎,那你信不信我会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着清澈的笑意,等待着自己回答,竟和小狐狸蹲坐在桌上,仰头求一个摸摸的神情毫差别。
你根本就法说出任何一句会讨他不喜欢,或者违逆他心意的来。
景非桐道:“当信了,我从一始就觉得你是最厉害的。”
舒令嘉笑道:“嗯……那我提前邀请你,如果我赢了,而且能进入山顶秘洞,你愿不愿意跟我再进去一回?”
景非桐一怔:“嗯?”
舒令嘉道:“你不是百年之前去过一趟么。我想着要是我能进去,有个人带路也方便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景非桐忽明白了他的意思,舒令嘉是昨晚听他说了想进秘洞,才故意这个时候邀请他的。
但事上,景非桐对着小狐狸说想去,正是怕舒令嘉怀疑他因为想进入秘洞才接近自己而产生误会,所以想试探一对方的态度,当时看狐狸没当回事,景非桐也就放心了。
可舒令嘉却这件事记住了,而且怕他为难,于是主动邀请他同行。
他看上去满身都是锋芒,但认定了谁的时候,待人毫怀疑和保留,哪怕不久之前,才受到过背叛和伤害。
就像一不长记的小狐狸,蹲在路边瞪着眼睛,努装出很凶猛的样子,但被人顺两毛就拐跑了。
如果发现主人有了别的狐狸,它会头也不回地离,闯进面的风雨里。
可是遇到一个给它顺毛的人,它会再一次坦诚地翻过身来,冲着你露出柔软的小肚皮。
景非桐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太过于冷漠了,所以最近精神一放松,就会变得过于愁善感,他想着这小狐狸,竟觉得嗓子梗了一,低着头微微一笑道:“啊。”
景非桐说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舒令嘉:“其我这次来南泽山也正是为了这件事。上回试剑大会之后进入秘洞内,接受了先辈传承,对于境界提升确很有益处,但我却因之产生了心魔。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就想再次进去一探究竟。”
舒令嘉当狐狸的时候已经听过一遍了,顿了顿,装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问道:“那你心魔的根源到底在何处,这么年可找到了吗?”
景非桐凝视着他,说道:“可能……快了吧。”
他说道:“我如果说让你别去,你肯定不愿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那个地方的很诡异,若是你当有机会进去,一定要斟酌清楚。”
舒令嘉不在意地道:“要是害怕遇到危险,就算躺在床上,房子还有可能塌来了呢,没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跟我一起吗?”
眼已经到了试剑大会的三轮,人数经过几轮筛选,剩的已经不了,因此结束的也很快。
最终剩来的四个人,除了舒令嘉和姜桡之,还有一腾龙岛的散修,叫唐冠,另一个则是位女子,来自魅音派,叫谢晓婉。
他们四个人当中将再次决出前三以及魁首,二三虽不能进入秘洞,却可以接受南泽二老的亲自指,并且在此地挑选一件法器,也是非常丰厚的奖励了。
这一回抽签之后,舒令嘉的对手是唐冠,而姜桡倒是跟魅音派的人遇上了。
几个人抽过了签之后,各自回去休整,等待最终的几场比试。
谢晓婉头上编了数十个小辫子,身穿一条金丝长裙,相貌亦是高鼻深目,颇具异域风情。
她看了看手中的签,风情万种地冲着姜桡抛了个媚眼,笑着说道:“小弟弟,方才你的几场比试,姐姐都已经看过了,还挺不错的。可是要小心哦,跟我打,什么法器呀、符篆呀,可都没那么用了。”
还是亏了舒令嘉之前的那一场,让姜桡在围观的时候,早就充分意识到了魅音族的厉害。
他们擅长以舞姿和剑鸣制造干扰,能够利用幻影进攻,法器和符篆的作用在遇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确会大打折扣。
姜桡自不能露怯,也冲着谢晓婉回了一个笑容,说道:“谢提醒。”
这时,却听有人在他的脑海中说道:“魅音派还是一样,搔首弄姿,尽是玩些花里胡哨的戏。”
姜桡惊喜:“前辈,您醒了?”
珠子冷哼一声,那道声音总算再一次出现了:“都怪你行动太慢,连到了手的东西都守不住,这串珠子才会一再遭到损坏!这回算是侥幸,你在当时及时用血裂缝给修补了,在接来的两场比试中表现的也还可以,我才能恢复意识。”
“但我也要丑说到前头,若是还有回,你这个蠢货就等着我彻底消失,后你也被打回原形去砍柴吧!”
姜桡有些不快:“我当相信对于这件事,前辈和我焦急的心情是一样的。我这次为了救你,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不光霉运缠身,还动手杀了一个厉害人物,可以算是很有诚意了吧?”
珠子道:“但这些都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姜桡道:“不错,咱们必须全以赴,有除去舒令嘉,才能消除所有隐患,所以希望接来前辈能够全帮助我。”
听到姜桡这样说,珠子却一时沉默了,过了片刻才说道:“裂缝虽修补上了,但已经有两颗珠子都褪色了,我这一回量恢复的还不是很彻底,能协助你一部分。”
姜桡一听就有些慌了:“什么?”
珠子道:“喊什么?看你那胆子。之前没有我,你不是也赢过一场了吗?不我也不会醒过来。”
姜桡道:“那是因为有人提我,我杀了一个人借运。”
他说着便将林越的事讲了一遍,连带着之前明绡说的那些也都一五一十说了。希望珠子能够从中得到启示,再找到一些其他的方法来帮助自己。
珠子听过了之后,果陷入沉思,喃喃道:“竟还有这样的办法,不错,不错,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提你的人是什么身份,怎会对此事的了解如此深刻?”
姜桡道:“我跟他不熟,知道他是青丘少主。”
珠子道:“那可奇了。他可有过什么死而复生的经历?”
姜桡一愣,说道:“像还有。我到他的时候,他就是魂魄离体的状态,但后来似乎是心宗的周掌门他给救活了。”
他问珠子:“死而复生的经历,跟了解如何增加气运有关系吗?”
珠子含含糊糊地说:“那当了,生与死也是一种运气所在,知道这些也是很正常的。我之前倒是未想过这样快捷的方法,要是这样的,那我的恢复也有希望了。”
之前舒令嘉和魅音族那一战姜桡还记忆犹新,而谢晓婉能进入前四,可功更胜之前败在舒令嘉手的方廷,如果没有珠子的协助,他完全没有胜利握。
听到总算有了法子,姜桡也很惊喜,连忙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珠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看……给你符篆和法器那蒋长老,有些居心不良啊。”
姜桡没理解他的意思:“没有啊,他一直对我很,那些东西也是心意给的。”
珠子阴阳怪气:“对你,不代表他是个人。按照常理分析,蒋长老这是对你的师尊起了异心,想要扶持你上位。你的师尊带你回凌霄派,对你有再造之恩,他却暗地里拉拢你搞这些小动作……”
“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值得别人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