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仙芝漱魂丹

黄蓉抱住黄药师的脖子，又是笑又是跳，活蹦乱跳的很：“爹，你怎么来啦？”

黄药师沉着脸道：“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

黄蓉有些心虚，久居洞中无岁月，哪晓得一下便忘记了时间，又转而笑道，“爹，你的心愿了啦？那就好极了，好极了。”

黄药师道，“了什么心愿？为了找你这个鬼丫头，还管什么心愿不心愿的。”

黄蓉想起这次为了自己的调皮，竟然害得他违背了誓言，当下软语道，“爹爹，这是我新结识的伙伴，这是完颜康，这个小妹妹是阿雨，路上一直是他们再照顾我呢。”

黄药师一路跟着黄蓉从桃花岛到张家口，再从张家口到无量山，哪里不晓得他们呢。看向两人的目光也缓了几分，“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咱们这便回家。”

黄蓉面带不舍的看向了完颜康和阿雨，回道：“没有什么要拿的了。康哥哥，阿雨，你们可别忘了我啊。”

完颜康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和你爹去吧，我也该回家见见母亲了。你且放心，我回了家去也会每年去寻你玩的。”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阿雨一直在梳理着自己的小辫子，突然问道，“黄前辈，阿雨斗胆，不知先前可去过哪些地方，见到什么玉石没有？”

黄药师在张家口见到过这个小姑娘，也晓得阿雨和黄蓉差不多的身世，对她便也多了几分的宽容：“只去了江南一趟，但是并未见到过什么玉石。”

小姑娘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着黄蓉道：“蓉姐姐，你怕是甩不掉我啦。”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小姑娘刚到了桃花岛上，便运起了轻功一路疾奔，急的黄蓉慌忙在后喊道，“阿雨，快快停下来。桃花岛被爹爹布置了阵法，你若是擅闯的话，会被困死在阵里的！”

阵法这些东西若要破的话还要废上那么一些功夫，小姑娘直接足间点地飞到了半空之中，直接飞到了那一块自己要去的地方。身后仿佛飞花漫天，香气沁鼻。一袭的粉色轻衫，衣袂飘飘。手中丝带盈盈飞舞，仿若仙子一般轻灵秀美，在空中翩然飞舞，简直像是足间踏着漫天的香气而来。

黄蓉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无量山的时候，小姑娘仿佛就是带着这样的清香缓缓地从悬崖上飞了下来，足间清花环绕，粉光盈盈，踏着满天的夕阳从河面上走来。

身后的黄药师冷冷的一哼，追了上去。

小姑娘在空中借力，一路不沾尘埃，如九天的仙女在空中捧花而来；黄药师身形在桃花林里飘忽不定，犹如鬼魅，竟似行云驾雾，足不点地般声息齐轻。

黄蓉大吃一惊，“好俊俏的轻功！”又转而惊道：“怀里，坏了，那不是娘亲墓穴的位置吗？阿雨怕是闯祸啦!”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凌波微步自然是精妙绝伦，神态潇洒似凌虚而行。然而此步法每踏出一步，都与内力息息相关，黄蓉打小便不爱练什么功夫，只是在山洞里陪着完颜康练了几月，内力比之一般的江湖人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哪里是他们二人的对手，故而早早的便不见了踪影。只得跺了跺脚，一路向着他们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黄药师一路追着阿雨而去，心里暗暗地吃惊，江湖上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一号人物，轻功在俊秀实在是平生所未见。黄蓉武功不是甚好，只能猜测小姑娘是在半空之中借力而行。可黄药师年少出名，行过大江南北，眼力自然比黄蓉好上太多。

江湖上轻功不少，但是都需要借力而行。就算是黄药师轻功绝妙，行如鬼魅，可足尖点在树叶上飞行，但中途也是需要借力的。

可是阿雨出身于蓬莱仙岛，出师于扬州七秀坊。她不仅能上天不需要借力而行，还能在半空中飞行，如跳舞一般曼妙无双。o(*////▽////*)q

待到小姑娘停下来脚步，黄药师这才注意到她竟然进入了墓穴之中，而她的手竟然搭在了一具冰棺上若有所思。

一具冰棺而已，即使它的身边摆着的是许多人一生也无法见到的珍奇异宝，但是黄药师还是不在乎的。然而那具冰棺里的人却是不一样的，也不容得黄药师不动怒。

那里是黄药师的爱妻，黄蓉的娘亲——冯蘅。

冯蘅自从当初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个逆徒盗书而走之后，便瞒着黄药师默下了九阴真经，后来在生黄蓉的时候没能熬过去，一下绝了气息。黄药师寻来了天山的冰棺保存住了她的身体，而这件事也成为了他一生的痛。

黄药师又惊又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轻功的问题，厉声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姑娘看向了冰棺之中手细细的描摹着，看着冰棺里面的女子:“我们做一个交易好不好，我要这具冰棺。”

黄药师抚上了青玉箫：“不可能！”

小姑娘轻轻的抚摸着手边的冰棺，问道“如果我说的交换条件与冰棺中的人有关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着冰棺里边的人就是蓉姐姐的娘亲吧。”

阿雨也并不管黄药师的反应，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先夫人先前并未死绝，只是一口气置于喉间，吞吐不得，故而一直未曾缓过气来。其实也只是陷入了你们所谓的假死之中，又幸得这具冰棺一直养着，只是依照你们的本事救不得而已。而我恰恰就有这个本事。”

小姑娘的话说的是何等的傲气。要知道当初冯蘅绝气的时候，是黄药师亲眼看着的。如今却又人说，你错了，你医术不精，看错了脉。

按照黄药师的脾气，本应当一掌打过去。可是他却沙哑着嗓子问道:“当真如此。”这是他第二次希望自己的医术真的不怎么好。第一次是在冯蘅交代遗言的时候，他偷偷的把了脉，那一次，他仿佛浸泡在九幽的阴泉水之中。什么叫如临深渊，什么叫如履薄冰，他第一次体会到。

递到他面前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盒子，还透着刺骨的寒气，周围雾气缥缈，他听得小姑娘的声音缥缈传来，似乎在天边，又似乎在耳边:

“你可曾听说过仙芝漱魂丹？”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白日难见而夜晚聚形为人，可活死人，肉白骨，逆天道。”

“你，可有这个胆子？”

小姑娘的声音幽幽，指骨芊芊，盒子里的寒气还在不断地游离。

黄药师捏紧了手中的玉箫，突然仰天大笑:“天道岂为吾辈所设！我黄老邪本来就是邪魔外道！”

“什么天道，直是狗屁不通！我只要阿蘅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黄蓉在桃林里听见黄药师的大笑之声，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心里抓心抓肺的好奇的不得了。

待得进入了墓穴内，却见黄药师仰天大笑出门去，笑的畅快极了。却全然不见小姑娘的影子，“爹爹，阿雨呢？”

黄药师指着前面，含笑道，“蓉儿，你且瞧瞧那里。”

那是谁？还不是娘亲的冰棺吗？黄蓉心下纳闷，但还是收敛了一点，抬头一瞧，那冰棺却是不见了！顿时大吃一惊，“爹爹，娘亲的冰棺呢？！”

便见一女子白衣素锦，聘聘婷婷，手中执着一把竹伞，步履盈盈的朝她走来，那姿态可谓是柔若无骨，秀丽清新。

黄蓉的眼泪却是慢慢的，如小雨珠一般的落了下来，眼里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失声道:“娘亲。”

那女子的手纤细柔软，却轻柔的替她抚去了脸上的泪珠子，笑吟吟的应了一声:“蓉儿。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