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冲锋队躲进前后船楼，弓箭队依照兰思远的命令，藏身在高高的舷桥后，头顶厚厚的木板，等待两船碰帮。

放慢船速的玛利亚号慢慢靠近巨型帆船，待两艘船距离不足十码时，松开固帆索，三张本就半开的风帆猛地滑落，重重地砸在帆底粗大的支帆木上。

与此同时，对方朝玛利亚号扔出一排排猫爪，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两艘船被紧紧连在一起。

前楼船下的梅迪奇看兰思远冲自己比出手势，带着一群水手冲到舷桥边，大声呼喝着舞动水手刀，做出强攻的架势，不等对方反应，迅速钻入弓箭队顶着的木板下藏身。

一排箭支带着尖利的破空声飞来，只听到木板一阵乱响，虽然木板挡住了大多数箭支，还是有几支从缝隙间钻进舷桥下躲藏的水手中，响起几声痛哼。

一个身形肥壮的水手一声不吭，毫不犹豫地将左臂上的箭支拨出，挥刀割下一段布条，迅速在伤处挽个死结，稳稳地蹲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兰思远记得他是命根子受伤的肥方，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条汉子。

不等对方再次放箭，弓箭队掀开木板，瞄准对面的弓箭手齐射，射出一箭就重新蹲回舷桥后。惨叫声中，对方至少倒下了一大半弓箭手。

看着倒满一地的手下，阿拨斯脸色铁青，声嘶力竭地喊：“杀过去，杀光船上所有男人。”

一个个阿拉伯海盗从猫爪绳上滑来，弓箭手们拼命放箭，不时传来人体砸落海面的声音。只放得二轮，已经有数十人登上玛利亚号的甲板，开始追杀最近的弓箭手，兰思远见势不对，带领身边冲锋队冲进对方人群中，要抢在对方增援来到前，吃掉这十来个海盗。

兰思远一眼看见小定全神贯注地瞄准一个刚爬上猫爪绳的海盗，没注意到另一个海盗正挥刀向他砍来，眼看就要血溅当场，离他最近的肥方就地一滚，一刀砍断海盗的右小腿，不等身体站直，顺手一刀**倒地海盗的胸膛，被鲜血溅成一个血人，只伸手抹去眼部的血迹，又扑向另一个海盗。

兰思远只放倒二人，一群如狼似虎的水手眨眼间就将对方登船的海盗全数杀死，撒出登船网，向对方船爬去。

第一个登上对方甲板的沈魁，灵活地闪过几个海盗，扑进弓箭手中疯狂砍杀，弓箭手顿时四散逃开。得此一缓，梅迪奇领着十来个水手杀上巨型帆船，将海盗们逼得连连后退，当兰思远带着另一批水手登上巨型帆船后，局势更是呈一面倒状态。

兰思远手提灵渊剑，四处游走，看见结成一团的海盗，便出剑杀散对方，落单的海盗则被凶悍的水手一一砍倒，甲板上只有几个零星的海盗还在顽抗，喊杀声也渐渐变小。

转过后桅杆，兰思远一剑扫过一名海盗的咽喉，正看到阿拨斯被几个海盗保护着慢慢退进船舱，脚尖一点，整个人弹向阿拨斯，身形还在半空，忽然看见阿拨斯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转身跑进船舱，舱口伸出几根黑乎乎的枪杆对准自己，耳边传来火绳燃烧的嘶嘶声。兰思远暗叫不好，奋力将身子一扭，枪声响起，一个身影猛地扑倒兰思远，兰思远感觉左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顾不得查看伤口，用剑在甲板上一撑，弯曲呈半月状的灵渊剑猛地反弹，将他弹向舱口。

穿过浓密的白烟，刺倒仓皇逃窜的火枪手，兰思远没有丝毫停留，高速掠向船长舱。几个海盗挥动阿拉伯弯刀气势汹汹地向兰思远扑来，兰思远手中灵渊剑一绞一扫，最前方二名海盗弯刀脱手，伸手摸着喉头的血痕缓缓倒下，兰思远飞起一脚将尸体踢向前方，待海盗推开尸体，兰思远已经闪到他身后，将他一剑穿心，不等兰思远抽出软剑，一柄弯刀当头劈下，兰思远斜身让过弯刀，左手在海盗肘下一抬，狠狠一肘撞中海盗的前胸，海盗只感觉胸前一阵剧痛，小腹一凉，就此了帐。

兰思远一脚踹开舱门，将尸体推进舱中，没有预料的枪声，一眼扫过舱内，只剩下阿拨斯一个人。阿拨斯见兰思远提剑缓缓走向自己，神色惊慌，“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财宝。”兰思远也不答话，慢慢逼近站在红松木桌后的阿拨斯。

阿拨斯看兰思远走近木桌，猛地将木桌掀向兰思远，抽刀砍向兰思远视线不及的下半身，兰思远一掌将桌面拍向阿拨斯，阿拨斯听到头顶风声，正想后退，不料灵渊剑从桌边弯曲成椭圆形甩来，往回一拖，诡异地割中他的手腕，阿拨斯吃痛，撤刀后退，兰思远人随剑走，闪过桌面，大力一脚踹中他的下阴，阿拨斯发出一声惨嚎，整个人缩成虾米状，全身不停颤抖。

兰思远用剑指着他的咽喉，“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提前开船？”

阿拨斯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派人守着卡玛借住的土王王宫，看着……看着卡玛的护卫上你们的船，就知道了。”

兰思远点点头，“很好。”灵渊剑猛挥，阿拨斯喉咙鲜血飞溅，一命呜呼，兰思远顺手在长袍抹拭掉剑刃血渍，收剑回鞘。

赶回甲板，梅迪奇和沈魁正跪在一个人身边，伸手紧按住那人的胸前和腹部，沈魁连声喊叫：“财叔，你要撑住，要撑住啊！”

兰思远奔到另一面，一眼便看见左颈一个血孔正向外冒血，心知回天乏术，哽咽着说：“财叔，你救了我，你自己却……。”财叔看到兰思远平安无事，刚想张口说话，便喷出几口鲜血，只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紧握住兰思远的左手，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闭目而去。

兰思远默然不语，伸手轻轻从财叔颈中取下一根白银制成的长命锁，拭净鲜血，挂在自己颈中，深深吸入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海风，站起身对沈魁说：“把财叔送回我们船上去，你去……”话犹未完，脑中就似有无数钢针不断钻刺，眼前一黑，向后便倒。

昏迷中，兰思远感觉自己似乎一分为三，现在的自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大学教授和白衣人不断激烈争吵，听着二个声音此起彼伏，兰思远心中更加混乱，只想远远离开这二个自己，眼前渐渐变得漆黑一片，骤然耳内传来红绡略带哭声的呼唤，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

兰思远心中一惊，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还有一个人需要自己的保护。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二张梨花带雨的娇颜映入眼中，红绡看兰思远睁开眼睛，扑进他怀中，笑声中带着一丝哭音，“公子，你醒过来了，刚才快把我吓死了。”

兰思远耳中似乎仍不断传来争吵声，强打精神，张口问：“我刚才怎么了？”

另一个动听的女声似乎从另一边传来，“你刚才突然用力挣扎，然后一下子就没有了呼吸，把我们都吓坏了。”

兰思远内心思潮起伏，看来自己的灵魂融合出现了问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多亏红绡救了自己，闻到怀中佳人的阵阵幽香，似乎又回到那疯狂的一夜，回忆起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都把自己当作一个游子，不论做什么都带着无所谓的态度，内心深处仍没有把自己当作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当一个他甚至还不认识的人为他牺牲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会影响一切和他有关的人。在这个金钱和强权的时代，为了生存，为了保护身边所爱的人，他唯有选择不择手段去获得金钱和权力。

想通这一节，脑中二个不断争吵的声音嘎然而止，整个人似乎变得精神许多，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怀中佳人的香背，红绡感觉到背上使坏的大手，脸上一红，撑起身躯，柔声说：“公子不要乱动，我去为你打水换药。”

看着红绡走出舱门，兰思远突然发现舱内还有一个女子，正小心地为他按紧每一处松动的丝被，定神一看，竟然是莫卧儿公主拉拉，心中一急，眼中又是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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