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义勇军团

“没错。”

拉默点了点头，有些惊讶于蓓尔能够这么快就看出这点来。

她印象中的吟游诗人往往没这么敏锐——或者说，他们的聪明平日都用在了其它方面。

“就是利用这一优势，邦联军准备在今年入冬后，发动一场针对罗戈利亚的冬季攻势。”

打开一张当前区域的师级单位部署地图，她拿起手边的铅笔，给她标出了目前各部队的部署情况。

师级部队的营地位置很容易打探到，也算不上什么军事机密，因此，在将它解释给蓓尔时，绿头发的心中没有任何顾虑。

“到现在为止，驻扎在罗戈利亚境内的是由拥有皇室成员身份的洛里安·索拉·丹顿尼斯将军率领的联合省第2军。第2军的下属师级单位一共有5个，它们的部署情况目前如下。”

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她轻轻抿了一口。

“这5个师中，第3师部署在罗戈利亚的西侧山隘，用来扼守罗戈利亚与旧帝国帝都丹顿之间的道路，防止邦联的小股部队对道路进行破坏。第7师部署在罗戈利亚的东侧林区，用以防御在东侧塔沃宁共和国境内驻扎的邦联第7军。而剩下的1、2、5三个师，则全部部署在罗戈利亚以南的边境线上，与卓尔兰共和国的邦联第5军互相对峙。”

蓓尔听说过诺尔德拉邦联第5军的名字——实际上，她之前被强征加入的那支军队，就是这个第5军。

“拉默小姐需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的麾下有一支部队。”

“……？”

蓓尔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她眼前这个好看的绿头发看上去只是个文职人员，但没想到，她居然拥有一支属于她自己的私人部队。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绿头发当时领兵去救援据点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为何如此尊敬了。

“别这么看着我，只是些义勇军而已。”

在这件事情上，拉默显示出了和她之前所表现出的性格完全不同的低调——也许，她自己也不想让这支小部队引起别人的注意。

根据之前的判断，蓓尔推测她可能会将这支军队投入到未来拥护王室成员复位的战斗。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对王室的忠诚还真是不可小觑。

“我需要你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武器，然后训练他们，确保我所占卜的那次攻击能够胜利。”放下咖啡杯，绿头发简单说明了她需要蓓尔去做的事情。

“你愿意把他们全部交给我？”

闻言的少女愣了一会儿。

她本人的确不会军事指挥，但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只要把战斗情况告诉后方，研究所肯定会派出专业参谋帮她出谋划策的。

“别想错了，他们都是我的人，我需要的只是你的武器和操作说明，至于指挥权……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白了蓓尔一眼，拉默卷起桌上的部署地图，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

“对着地图跟你说也没用……总之，先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

隶属于拉默指挥的那座义勇军营地就在城外十几公里处。

和联合省正规军驻扎的棱堡相比，义勇军们的驻所要简陋不少。除此之外，他们使用的武器亦非正规军装备的雷管步枪，而是已经属于半淘汰品的燧发滑膛枪。至于火炮、骑兵和昂贵的水晶武器……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不用担心他们的成分，这些人都是我仔细挑选出来的良家子弟。”

在进入军营前，拉默提前给她透露了一些关于义勇军团的底细。

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要维持这样一支能保持基本军纪的义勇军团到底有多不容易。

义勇军和常备军虽然在名义上同属于联合省的官方武装力量，但两者之间的地位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根据编制不同，各地的义勇军团在战时需要强制配合联合省各级军队进行作战，共同面对进犯的邦联军队。然而，尽管冒着如此风险，他们却根本无法从总督那里领到与他们所冒风险相符的待遇。

平日里，他们得不到任何额外的财政拨款。而在军饷配给方面，一名义勇军士兵也至多只能拿到一名常备军士兵月饷的四分之一。

总督们这么做当然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义勇军团在平时受单个贵族或官僚指挥，很容易被培植成私人势力，所以，对他们进行削弱和扼制是一个正常的统治者必须要做的事情——若不是内战尚未结束，恐怕联合省境内所有的义勇军团编制此时都已遭到裁撤。

但这样所带来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拥有义勇军团编制的贵族们的做法往往一致：他们要么会把这支武装当成干脏活的打手，要么就让他们放任自流，在凑齐向总督报领军饷所需要的最低人数后便放在那里，一分钱军饷也不分发下去，只是把它们当成一个吃空饷的工具。

义勇军在法理上需受到常备军军官挟制——这凭这一点，他们在贵族们眼中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那些他们自己按照旧帝国法律征募的，只对自己和王室效忠的私兵了。

只是，贵族们有得选，拉默·撒拉弗这种平民出身，完全依靠自己努力爬上来的联合省新晋官僚却无从选择。

在没有法理封地的情况下，这支两百人的义勇军团就是她平时所能调度的最可靠的一支武装力量。

由于平时收入有限，这支义勇兵的装备水平比不上联合省第2军的任何一个常备步兵团。不过，若是将它与其它的义勇军团进行横向对比，那他们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在观看这支义勇军操演时，蓓尔注意到他们的纪律与队形训练已经和常备军中的普通士兵相当接近——这代表他们能够拿着步枪，在战场上承受对方的火力打击。而不是和其它的那些流民组成的“盗匪义勇团”一样，只要受到正规军一轮齐射，就会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哦，忘了……大部分义勇军甚至都不存在盔甲这种东西。

“我把这支部队称为‘血鹫’军团。”

站在用整齐圆木搭成的高墙上，满脸骄傲的绿头发昂着头，用马鞭指了指飘扬在营地上方的那面军旗：

黑色的军旗中央，用鲜艳的矿物染料绘画着一头红色的秃鹫。

这支只有200人的民兵部队在规模上压根就和“军团”沾不上边，不过，蓓尔不得不承认，她的这幅军旗还是设计得相当不错。

“这是拉默自己设计的吗？”

“当然，我平时也是画家——想不到吧？”

“我早就想到了。拉默小姐那么有艺术天赋，别说是画家，就算你说你是歌手、琴师、舞蹈家，我都能够接受。”

“嘁……”

拉默好像觉得少女故作恭维的回答有些太无趣了。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归，她将话题重新转回了自己的义勇军团身上。

“你已经看过他们了，现在，你对他们的情况有什么想法吗？”

“有。”

蓓尔点了点头。

顺着拉默的目光，她同样望向了那些正在进行列队行进训练的义勇兵：

“我觉得，这种过时的训练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