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营地的选址

“大人，就是这里，出了这片林地就是一片平原，除了少数几个丘陵之外，大部分都还是不错的沃土。那些丘陵也非常适合建立防御的哨所。平原中间就有一条连接山脉的河流，远一些还有几道其他河的支流和石林。这里不远的地方是帝国曾经的铁矿脉。总得来说，算是这片地区当中比较好的基地选址了。”

“那你们之前为什么没选择这里呢？”高感知的人总是能迅速察觉到问题。

“我们的谷地已经足够容纳我们的人了，在这样困难的时代里，紧密地团结在一起能更好地活下去。不光是物资和安全的问题，人只有生存在有广泛同胞的环境里才能保持心智的健全和灵光的纯洁。”法罗老爷爷显然也是统战的行家了，把锅子上的裂痕敲得又大有显眼。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什么尼德不知道的危险和困难，在左右着民心所向。

“这里被一群巨魔和地精的混成部落所占据了，他们对普通士兵的威胁很大。我们又面对魔宫和其他阴谋者的威胁，腾不出最精干的小队。”法罗摸了摸胡子：“而且如果没有人居住并长期据守的话，即便我们将这里彻底清扫干净，很快又会被其他异族和黑暗所占据。而相对其他物种来说，小股的地精和巨魔的损害和威胁已经算是比较小的了，为了保全实力，我们不得不勉强接受这个结果。所以……”

稍稍顿了一会儿之后，法罗再次恭敬地低下了头。“当然，现在既然您已经降临了，我必定竭尽所能扫清阻挡在您面前的异族与黑暗。”

只用了一个我，也没有直接使用障碍，看来白袍老爷爷已经很快掌握来自尼德的暗示，并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和诚意。不过尼德并没有直接让老爷爷亲自带着士兵上阵搏杀。

“即便最坚定的战士，也是父母养育的孩子，需要耗费很多心血和资源。现在更是我们文明复兴的火种，每一优秀的年轻人都应当被我们视若珍宝。在并不必要的条件下，不应该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这一番话说得白袍老爷爷法罗热泪盈眶，一股酸气自肺腑而起直冲大脑，以至于哽咽得都说不出话，连带着少女沙耶和琴手希雅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两双明媚的大眼睛闪动着许多小星星。

类似的话杰哥大人也是说过许多遍了，才鼓励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为他舍身忘死，以至于丹玻斯尽管房屋众多，但外来商贩只要上门走访，就能发现十室九空。活着建立的功勋的人自然光彩显赫，家人不仅可以吃饱穿暖，还能够得到更大的发展机会与上升。而死者只能与海底冰冷的沙丘与枯骨作伴，有价值的孤儿寡母还有可能被当做奴隶售卖，没有价值者则唯有沦为祭品。

但是尼德当然不是那种人，于是他转过身对着安东尼和莉娅，诚恳地问道：“能够帮我解决这个烦恼吗，我的顾问。”

白马上的安东尼内斯库将法杖放低，躬身一礼：“如您所愿，我的殿下。”

而十字军战士更是把巨剑往地上一插，单膝下跪：“恪行圣意，唯死是向！”

尼德开心地笑了：“法罗，麻烦您带路了。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导啊。”

法罗面色变换了数次，最后还是勉强笑道：“大人您太客气了，为你做事都是应该的，是每一个还怀有希望的人理所应当的责任。”襄助变成了指导，里面的差距可不只是一点咨询费，但是他暂时也没有办法。与降临的旅行者接触太短，还难以洞察他的本性，虽然尽力投资是预设方案，但需不需要保全实力还无从决断，只能再观察一段时间了。

在这边的侵略者磨刀霍霍的时候，另一边的地精拉露则正躲在树荫下用石片剔牙。

而他本精生存在一个和巨魔混居的部落当中，弱小又数量众多的地精显然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尽管巨魔的智力通常都惨不忍睹，但地精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也难以欺骗它们，至少是很难糊弄过巨魔那饥肠辘辘的胃和渴望着肉与脂肪的味蕾。

而作为没有强大的种族神明，或者别的什么既对它们心怀善意又能受到广泛崇拜的不朽存在的可怜虫，巨魔和地精虽然在种族能力和生理属性上有着巨大的差异，但本质却是一样的可怜虫，以至于相互之间的生殖隔离上的阻力都不是特别显著。

没有共同的偶像崇拜和意识形态，地精和巨魔就很难拥有强有力的共主，所以部落里的政治也非常的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政治。地精还有依仗巨魔进行狩猎并保存自身种族的意识，而巨魔出了首领和长老还有一些宫斗的野心，其他的下级巨魔干脆把地精们当成了某种臭烘烘的饭后餐点或者开胃小菜。只要从梦中醒来，身旁就有许多跑来跑去的自助外卖和快递，而且最关键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因此拉露作为一个普通的地精，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老爷，既能偷懒有肉可吃。它只是一个在饭点被赶出分赃序列的可怜虫。只好独自出来觅食，柔嫩多汁的虫子早就被机敏的同胞抢食一空，有眼力的鸟类也不会在这里筑巢，甚至就连嫩一些又能够够到的树叶都没有。

而树根实在太过坚硬，又容易卡主，以至于对它的满口烂牙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拉露不得不取出爸爸死前郑重交给自己的、更加粗大的祖传石片去拨弄自己的牙齿。这一套过于复杂的操作弄得拉露痛苦不堪，又龇牙咧嘴地渗出舌头，品味着牙龈处渗出的血液，连舔带吸地把这难得的咸味咽下去。

而躺在树荫也不是为了偷懒，而是为了避开炽烈的日光以节约水分。部落内本来有着河流确实可以随便饮用，只是那里也躺着许多懒惰的巨魔。懒惰者肯定是没有肉肉可以吃的，所以这些巨魔们占据了河岸，喝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喝，要是有地精或者别的动物被它们逮到了，恐怕很难有共饮一江水的缘分。而这些巨魔不知道是不是饿出了幻觉，还是为了适应环境进化出了特殊的本领，它们对与自己同部落的二等生物特别敏感。只要闻到了地精身上的臭味，就会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就是一捞，张嘴就是一咬，把地精喝水的道路变成了死亡之旅。

这种显而易见的风险让所有的地精都感到心惊胆战，甚至逼它们中特别聪明的群体学会了通过洗澡来减少自己身上的味道，降低取水的风险。

拉露作为一个有名字的地精，当然是一个香宝宝，而不是什么臭弟弟。但是它病了，最近部落里很多地精都得了同样的病，它们眩晕、恶心、呕吐、视线模糊、反应迟缓，甚至有时全身痉挛。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还活着的地精当中最傻的那个都能看出，取水和送菜没有区别，只能暂且忍耐，等康复了再另做打算。

虽然地精的生命很坚韧，掌握了一些草药的使用方法，也有很多疾病都可以自愈。不过根据祖传的经验，这种症状通常很难自愈，往往需要喝血吃肉才能解除，这当然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治疗方案，以地精的团结程度，也不可能支持它们为自己的同胞进行一场伟大的冒险。有些地精则称某些白色的石头和土壤也能缓解，但这些东西拉露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能够相信呢？

艰难求生的拉露一边剔着牙，一边揉着不对发出抗议的胃部，一边为自己不幸的命运和种族灰暗的未来而悲叹，直到它看到了一个骑着白马，衣着华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