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已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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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府外的河滩上。吴冷月在清点人数,受伤的队员在包扎伤口。大伙垂头丧气、疲惫不堪。满江红在给一个队员包扎。贺兰山气呼呼地躺在沙滩上,想骂娘却不知骂谁,烦燥得很。

吴冷月向满江红报告:“少了十七人,包括过河、杨柳岸。杨柳岸不会武功,死活要随我们去,这次终于阵亡了。”

李老大:“过河死得惨,我们本来可以救他的。”

满江红:“给每位阵亡者在这立块碑,让后人永远铭记他们!”

陆帮主:“这样也好,不然死也白死了,总得名留青史吧。”

萧萧雨:“你们总有一个青史情结,不是要名扬天下,就是要名垂青史,太庸俗了。”

胡青:“有些错的东西看上去很崇高,有些庸俗的东西实际上没有什么不好!”

萧萧雨冷笑:“胡大侠,你在讥讽我吧?”

胡青:“没有。我只是说某些现象而已。”

满江红:“萧女侠,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

萧萧雨:“不必,我也是无意的。”

胡青看了一眼鬼影。鬼影在拭他的刀。

胡青终于鼓起勇气,走近鬼影,真诚地说:“兄弟,多谢你救了我。”

鬼影有点尴尬:“没什么,那种情况,无论是谁我都会尽力去救的。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胡青:“无论怎样,你救了我一命,这个情我会记着的。”

鬼影微微地笑了笑。胡青也笑了笑。众人也为他们和解高兴。

吴冷月:“这样好了,一笑泯恩仇。从今往后,不要再为过去那些阵年旧事打打杀杀了。只是胡大侠似乎跟某个女人旧情未了,斩不断理还乱……”

胡青看着为马涮毛的萧萧雨。吴冷月示意他上去跟萧萧雨套近乎,但胡青不敢。吴冷月推了一把胡青。胡青向萧萧雨挪近了几步。萧萧雨突然上马,挥鞭而去,留下一脸惊谔的吴冷月和无可奈何、失落沮丧的胡青。

“莲儿,你回来啦?”长白公主惊喜地说。

沈冰冰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女俘营。

朱皇后和兰兰看到沈冰冰回来,有点出乎意外。兰兰说:“冰冰姐姐,你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沈冰冰抱了一下兰兰:“姐姐不是回来了吗?”

长白公主远远地看着沈冰冰,有点惆怅,朱皇后看到她了,对沈冰冰说:“长白公主在外面看你呢!”

沈冰冰说:“由她吧,谁叫我们是俘虏呢?”

朱皇后:“听说昨夜又发生了一起劫营事件,上皇、皇上不知怎么了?”

沈冰冰:“能有什么啊?防范森严,凭几十人之力从千军万马中救出二帝谈何容易?”

朱皇后:“听说这次行动离成功很近了,抓住了斡离不,只是无端来了个鞑懒,坏了大事!”

沈冰冰:“兰兰,饿不饿?”

兰兰:“饿。”

沈冰冰:“忍一下吧,天亮了。”

朱皇后突然问:“冰冰,听说你是女真人,是不是真的?”

沈冰冰:“是真的。但只是流着女真人的血,我一直把自己当作宋人。”

朱皇后:“你一点也不象金人。听说贺兰山已经救你出去了!”

兰兰:“姐姐不是金人,不是,不是的。”

沈冰冰兰兰:“姐姐不是金人,不是,不是的。”

沈冰冰:“是什么人有什么要紧呢?”

兰兰:“对,宋人也有坏人,金人也有好人。姐姐是好人,不管姐姐是哪国的,都是我的好姐姐。”

沈冰冰笑了笑:“兰兰嘴乖。”

此时,传来“起程”的号角。朱皇后条件反射地收拾东西。

一室之内,众将纷纷进来看望斡离不。

斡离不受伤躺在床上。颈上包扎着白布,犹为醒目。

鞑懒匆匆进来,坐到床前:“斡帅,受惊了!”

斡离不看到鞑懒就来火:“本帅命大,还没死!”

鞑懒笑道:“斡帅,本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现在你平安无事就好了。一切都好嘛。不过,昨夜惊险异常,本王也是六神无主,手慌脚乱。斡帅躲过一劫,必有大福,归国后必然有享不尽的声望和荣华。”

斡离不:“托八王爷贵言,能保住小命回到国内就阿弥陀佛了。”

鞑懒:“来人,把斡帅夫到本王的马轿上去,悉心照料。好啦,起程回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啊!”

汗塔和几个将士去扶斡离不。

长白公主匆匆进来,看到斡离不没大碍松了一口气。

汗塔:“长白公主!你没事吧?”

长白公主点点头,算是回答,忙去扶斡离不。

斡离不:“雪儿,我们兄妹差点要在黄泉路上相见了。”

长白公主:“哥,你是三军统帅,你命硬着呢。”

斡离不:“本帅征战多年,出生入死,从没有象这次如此狼狈,大宋的勇士在三军中取上将首收如囊中探物……”

汗塔忙跪下:“斡帅,末将一时大意造成大错,让斡帅蒙受如此大辱,请斡帅降罪!”

斡离不:“这与你何关?起来。”

汗塔:“此乃是我大金国武士之耻,末将一定要雪耻!”

长白公主:“现在不是雪耻的时候,去看好俘虏,别再生事端。把二帝顺利押回金国才是最重要的。”

汗塔:“遵命。”

真正府大街上。大宋皇帝及他们的皇室成员、大臣、宫女、子民们在大金国的铁甲、铁骑的严密押送下缓缓走出真正府。

金人雇来人敲锣打鼓吹喇叭“欢迎”大宋俘虏离开。

赵佶、赵桓二帝一前一后,虽然近来咫尺,但出了开封两个多月来从未曾见过彼此。此时此刻,他们站在囚笼里,他们的脸不再全黑,已是左边黑了墨,变成了阴阳脸。

大街上,万人空巷,两旁站满了真定府的市民。他们目无表情。

突然,金人一声令下,市民们手中的污物象下雨一样扔向二帝和其他俘虏。有女人的肚兜、有玷了屡的衣物、有垃圾、有萝卜、有破鱼网……就是没有可以充饥的。宋徽宗很饿了。他昨晚没有吃。金兵只管自己尽欢,忘了给他一口饭。

宋徽宗麻木地捡起落在身上的半萝卜,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便往嘴里送,还津津有味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市民们停止往他身上扔污物了。他们不忍心,虽然有金兵的强逼,但他们实在无法往一个老头身上扔污物。有的人已经开始内疚、懊悔,为什么要往俘虏们身上扔这些东西呢?金兵吆喝着要市民重新捡起地上的污物往俘虏身上扔,但无一人响应。

突然,一个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两块煎油饼,大胆地递给宋徽宗:“拿着吧,这种天生吃萝卜会肚子疼的。”

宋徽宗疯笑了两下:“饼?饼?饼!”

宋徽宗的样子象个乞丐,双手颤抖着接过油饼,忙紧紧地捂在胸口,生怕有人抢他的一样。然后,象个小孩使命偷偷地咬了一小口,朝那老妇人笑了笑:“好吃!”

那老妇人哽咽道:“你是赵佶上皇吧?”

宋徽宗突然凝固了脸上的笑容:“我是上皇吗?你说是不是?”

那老妇人老泪纵横:“草民看得出来,你就是上皇。”

宋徽宗自个吃他的饼:“对,我是上皇,上皇,我是上皇!上皇吃饼了!上皇要走了!”

两旁市民欠此,无不黯然泪下。

忽然,一个金兵过来,去夺宋徽宗手中的饼。宋徽宗死活不给,金兵爬上囚车,与他抢了起来。市民起哄。那老妇人愤愤不平地说:“太过分了!”

宋徽宗一把将饼全部塞进嘴里,嘴鼓鼓的动不了。那金兵哈哈大笑:“吃呀,我看你怎么吃!”

宋徽宗用车咀,但咀不动,一个喷噎将饼喷了出来,掉在囚笼上。那金兵用脚踩着饼,狠狠地擦了擦。那饼顿时变成了脏脏的一团。

那金兵得意:“吃,捡起来吃呀!哈哈……”

宋徽宗哭了,俯下身去,捡起那饼团,慢慢啃。

那金兵也为宋徽宗的举动震惊了。不忍心再去夺他手中的食物,摇头下了囚车。一个市民递给宋徽宗一碗水,宋徽宗一口喝了下去。

队伍缓缓地走出了真定府。

在往河间府的路上。金国押俘部队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鞑懒代替了受了惊吓的斡离不暂时指挥部队北返。

鞑懒骑在一匹马上,催促着部队快速前进。并命令汗塔“加强戒备,不可掉以轻心。”汗塔领命。鞑懒又命令长白公主:“汗塔有点粗心,你去协助他加强警戒,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到达中都了,千万不要在路上出漏子。”长白公主领令。

这时完颜杲过来,对鞑懒说:“队伍中有十几个金国的少年,他们是父母征战时出生的,现在到了读书认字的年龄,我想请人教授他们读书。”

鞑懒:“好呀,此主意甚好,不能耽误孩子读书。教他们读此汉字吧,大金统一中原后,需要懂汉文化的人才。”

完颜杲:“队伍中有一个俘虏,几天前才俘获的,是大宋会试的探花,大学生,很有学问,我想让他作先生。”

鞑懒:“你是读书人,你去安排。”

完颜杲:“宋俘中也有孩子,一起读书吧?”

鞑懒:“当然,他们也是金国的人了。”

一辆长长的马车上,端坐着二十多个小孩,小孩挤在一起,嬉笑推拉。这些孩子当中有金人,也有宋人,金人占多。

一个金人的孩子指着宋人的孩子说:“你们是我们的俘虏,你们要听我们的。知道没有?”

兰兰也在其中,她站起来反驳道:“先生也是宋人。”

孩子们抬头看着先生。先生不是别人,是杨柳岸。

此时,完颜杲走上马车,对孩子们说:“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先生,你们要听他教授,否则,要打屁股。”

孩子们大笑。一个金人的孩子说:“他是我们的俘虏,我不听他的。”

完颜杲吃惊地说:“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

那孩子响亮地回答:“我是大金国南征军东路军乌雀将军的儿子,我在平阳府出生的,父亲叫我小平阳。我母亲叫王赛花,是汉人。”

完颜杲:“你父亲是个大英雄,但你父亲不认识几个字,当不了大官,只会打仗,你可不能学他,你要读书,将来治国安邦。”

小平阳:“我喜欢打仗。”

完颜杲:“到你长大的时候,也许不用打仗了,你还是先读好书,不读书,不许打仗。”

小平阳:“那我读书。但为什么要给我们一个俘虏作先生?”

完颜杲:“哎,别小看他,他的学问可大着呢,连大宋的皇帝都佩服他。他能做你们的先生。”

小平阳:“八王爷,你的学问和他的学问比如何?”

众孩子大笑。

完颜杲笑:“他的学问比我大,我还得跟他学呢!”

众孩子又笑。小平阳说:“好吧,我管他先生。”

完颜杲对杨柳岸说:“先生,可以授课了。”

完颜杲走下车,杨柳岸说:“我叫杨柳岸……”

小平阳:“先生的名字怪怪的,别扭。”

杨柳岸:“下面,我给大家上《三字经》。”

又一个小朋友站起:“我早就会了。”

杨柳岸吃惊地说:“是吗?”

那小朋友马上朗声背:“人之初,性本善,初之人……”杨柳岸一脸无奈。

那小朋友背起柳咏的词:“杨柳岸,晓风残月……”

众孩子哄堂大笑。

开封。

宗泽提着乌纱帽气呼呼地走出宫中,张邦昌正在和两个宫女调戏。

宗泽见到张邦昌并不下跪,只是略施礼:“张大人,现在金国押俘部队一天天远离国境,快到河间府,朝廷再不出兵拯救二帝,就来不及了。”

张邦昌:“宗大人,你也是行伍出身,应该知道用兵之道,现在我军兵力尚不足以守城,不足以应付四起滋事的匪民,哪能出兵去救二帝?何况,黄河以北防务已由金兵主持,我军过不了黄河,更不用说千里拯救。大名、东平、益都、太原等府只有区区几千宋军,他们的职责只不过是维持治安,无力与金精锐之师较量。”

宗泽:“但是开封、凤翔、临洮、襄阳、庐州等地还有数十万军队可用,为何不组织他们挥师北上,收复中原,迎回二帝?”

张邦昌:“粘罕在陕西大举占城略地,老在整个大宋……”

宗泽:“你在找托辞,要做太平皇帝,保住你的宝座吧?”

张邦昌:“宗大人,金人扶我为皇帝,但我一天未承认自己为帝,我只不过是为赵家守着个烂摊子而已,二帝回来后,我一定交给权力,山呼万岁。”

宗泽:“但如果二帝被押出宋境,就永无回来的可能了,你这个位子就可以永远坐下去,代代相传,你的楚王朝就名正言顺了!”

张邦昌:“你小看本官了,我哪愿坐在这个火坑上烤啊?如果有人来接这烂摊子,我马上辞官不做,回老家过几天舒心日子去。”

宗泽:“你在其位,必经谋其政,你下令吧,我愿意率领开封三万将士渡过黄河去!”

张邦昌:“不可,不可!时机未到,不可妄为。”

宗泽:“你是个胆小鬼,苟且偷安……”

突然,气血上涌,宗泽一阵昏眩,口吐鲜血。张邦昌惊失色,大喊:“太医,太医!”

宗泽紧紧抓住张邦昌的手,用尽最后的一口气大声疾呼:“过河,过河,过河!”说完,气绝身亡。

张邦昌痛心地说:“痛失良将啊!”

突然,大雨瓢泼,天地间一片苍茫。鞑懒命令:“风雨兼程,不准停下。”部队依旧前行。雨越下越大,举目望去,天边的原野雨雾迷茫。冰冷的雨水抽打在每个人的身上。

道路越来越泥泞,车、马变得寸步难行。鞑懒只好下令原地休息。金兵快速地搭起了帐蓬。一会,无数个帐蓬出现在面前。但只有金人才能进入帐蓬避雨,俘虏们只能站在冰冷的雨中,等待雨快点停下来。

一场雨将俘虏们的脸冲洗得干干净净。宋徽宗仰天望雨,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有点疼,不禁打了个冷战。突然,有人给了他一把伞,一把能挡风雨的伞,一份关怀和同情。

宋徽宗低头一看,看不清楚,擦干眼睛上的雨水,才看清,递伞给他的是一个女人:“沈冰冰!”

沈冰冰笑了一下:“是我,好久不见了。上皇,还好吗?”

宋徽宗有点激动:“真的是你吗?我的天哪!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沈冰冰:“上皇,你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到大宋的。”

宋徽宗:“谢谢你,沈姑娘。对了,听说贺兰山已经救你出去了,不是真的?”

沈冰冰:“是真的。”

宗徽宗:“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沈冰冰:“我不能扔下你和皇上不管。你们是大宋的皇帝!”

宗徽宗激动得无法自控:“沈姑娘,你太好了!老夫惭愧呀!”

沈冰冰:“上皇,你无须自责。我求你,要挺住!”

宋徽宗:“沈姑娘,你这句话让我不得不重新选择。我打算在河间府自己了结自己,不要到金国去了。但你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主意。”

沈冰冰:“上皇,你不能自行了断!这样会辜负满江红他们的一腔热血,辜负大宋老百姓的仰望,也辜负我一片苦心。”

宋徽宗:“沈姑娘,我一定挺住。”

沈冰冰:“好!”

沈冰冰要走,宋徽宗叫住:“沈姑娘,等一下。”沈冰冰回头。

宋徽宗:“沈姑娘,我对不起你。”

沈冰冰:“此话从何说起?”

宋徽宗:“我害死了你的父母……”

沈冰冰:“不要再提了,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

宋徽宗:“我还一道圣旨,分开了你和贺兰山。”

沈冰冰迟疑了一会,转身离去。

宋徽宗自言自语:“多好的女人啊!可惜,天意弄人,我无法赢得她的爱,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大宋江山……”

几个大宋皇子在雨中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相互取暖。其中一个才四、五岁左右的皇子冷得大哭:“父皇……”

牡丹郡主看见了弟弟们,跑过去抱着哭泣的弟弟:“五弟,别哭。”牡丹带着五弟跑进了一个帐蓬躲雨。

帐蓬内金兵们正在喝酒驱寒,看到牡丹走进来,眼前一亮。被雨淋湿的牡丹衣服紧贴着肌肉,高耸的乳峰性感的曲线吸引住了十几个金兵的眼球。

两个有几分酒醉的金兵向牡丹走过来,动手动脚。牡丹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她的五弟害怕地说:“姐姐,快跑!”

但金兵已堵住帐蓬门口。牡丹的衣服被撕破了一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引发金兵的尖叫,又有几个金兵借着酒力向牡丹靠近。

牡丹意识到危险,猛地撞倒门口的金兵,拉起弟弟夺路而逃。但是,金兵酒性已发作,哪会放过近在眼前的美色?几个金兵追了出去。

牡丹拉着弟弟拼命逃跑,不时跌倒又爬起来,浑身泥水。而金兵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牡丹正好逃到了宋钦宗的囚车前。

牡丹大声呼救:“皇兄,救我!”她的弟弟也喊:“父皇,救命!”金兵追上来了,一把将牡丹放倒在地上,强剥衣服。

宋钦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欺侮,暴跳如雷,伤心欲绝,但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有蹲在囚车里破口大骂:“畜牧!来人呀,救命!”但雨声大无人听到,或听到了也懒得理会、不敢理会。

牡丹的弟弟惊恐地哭。

牡丹在拼命反抗,但哪里是几个如狼似虎的金兵的对手?几下外衣全被撕掉,只剩下破内衣……

突然,贺兰山从天而降,将几个金兵三下五除二打翻,还狠狠地刺了几枪,金兵们惨叫着死去,血水染红了泥土。

惊恐和绝望的牡丹如抓到了救命草,紧紧地抱住贺兰山。贺兰山以为是沈冰冰,深切地说:“冰冰,别怕,我来救你了!”定眼一看,却不是,原来是牡丹郡主,牡丹伏在他的怀里瑟抖着大哭。其他金兵发现了。贺兰山将自己的外衣为她穿上,扶上马,护着她,猛抽一鞭。

牡丹:“贺兰山,救救皇上和我的弟弟……”

贺兰山:“来不及了。我先救你出去。”

金兵围堵过来,贺兰山无处可逃,在泥泞中打转。金兵拉开弓,箭如雨一般飞过来。牡丹中了一箭,倒在贺兰山的怀里。

此时,一个蒙面人骑马冲杀过来,为贺兰山打开一道口子,贺兰山从这个口子中逃了出去……

那蒙面人也很快消失在雨雾中。

摆脱了金兵。贺兰山将牡丹放下马来。此时牡丹已经奄奄一息。贺兰山抱住牡丹,轻声喊:“牡丹,牡丹!”

牡丹用力睁开双眼,微微地笑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贺兰山,你终于来了。”

贺兰山:“我来了,现在我救你出来了,你自由了!”

牡丹:“谢谢你!贺兰山,我天天等待你来救我,我等你等了三个多月,仿如等了一万年。”

贺兰山:“我来迟了。”

牡丹:“你知道吗?我很羡慕沈冰冰,她占有了你全部的爱,我多么渴望,你能给我一点爱,哪怕只有一颗沙子,一滴水晶那么多,我也满足了,但你没有。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沈冰冰。在开封城墙上,皇兄将我许配给你,虽然我明白我不会得到你的爱,但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最美好的回忆。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你的妻子,我依靠着对你的回忆好不容易挨到了今天。这些你知道吗?”

贺兰山非常震惊,同时又十分内疚:“牡丹,我辜负了你,但是……”

牡丹:“不要但是。此时此刻能躺在你的怀里,我已经很知足了。”

贺兰山:“牡丹,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一个挺好的女人,如果世间没有沈冰冰,我会选择你作为我的妻子,我会象爱沈冰冰那样全心全意地爱你,给你幸福,给你一切。但有了沈冰冰,我不可能爱了其他女人……”

说着说着,贺兰山发现不对劲,仔细一看,牡丹已经安静地死去,脸上挂着无比幸福、无比惬意的微笑……

贺兰山紧紧地抱住牡丹,失声痛哭,呼喊着牡丹的名字。

雨仍在哗哗地下。

不远处,一个蒙面人无言地看着贺兰山,慢慢拉下面布,满脸伤感。

这个蒙面人是长白公主。雨水从她的脸颊流下来,象无数条河流,肆意地奔腾。

突然,远处传来了特别的声音。长白公主侧耳一听:“是喊杀声。”

雨雾中,成千上万的宋义军的面目越来越清晰。

贺兰山抱起牡丹,迎向扑面而来的义军,从义军中间穿过,缓缓走向远方。

长白公主被贺兰山感动了,静静地站在雨里。义军从她身边扑向金营,她麻木了、失落了、迷惘了。

风雨交加,三尺之外看不清是谁。一场激战在泥潭中进行。隐约中,可以看清马扩拼命地杀向金兵。义军与金兵在水中扭打、滚爬。满江红穿过人群,寻找二帝。但找不到,俘虏营中,乱哄哄。俘虏在挣扎,但金兵用枪将他们推在一起,枪头对着那些拼死要逃的俘虏狠狠扎去,血水暴喷。

郑太后挣脱了金兵的束缚,拼命往外冲。正好撞上满江红。满江红一把抓住郑太后:“太后,上皇在哪里?”

郑太后看到满江红如见到了救星一样,大声说:“皇上、上皇被金兵用快马掳去了,快追。”

一个金兵一枪扎进了刘太后的背。郑太后惨叫一声倒在水中。满江红上前一剑将那金兵杀了。胡青、鬼影、李老大、陆帮主等人也过来了,满江红说:“我们又上当了,二帝已经被快马掳去。我们追!”几人摆脱金兵的纠缠,向东北方向追去。

马扩的人马越来越少。汗塔挥舞着弯刀,扑向马扩。马扩迎上去,与汗塔死磕。但马扩不是汗塔的对手,汗塔的弯刀如闪电一般掠过马扩的脖子……马扩直挺挺地从马上掉下来。

几个义军看到马扩战死,要为他报仇,但只是被汗塔轻轻一挥刀,就身首异处。

满江红他们奋力追赶二帝,马蹄扬起阵阵的泥水。

远远的前面,鞑懒和数十精骑押着宋钦宗、宗徽宗疾驰。二帝被用布袋蒙着头,横放在马背上,奔驰的马不时将他们抛动着。鞑懒不时吆喝:“跑快一点!快!”

满江红慢慢追了上来。鞑懒有些慌张。十几骑掉头与满江红他们周旋,在水中恶战。

满江红撇下纠缠的金兵,拼命追赶。金骑不时回头放箭,满江红一一躲过。

鞑懒只顾着二帝,声嘶力竭地督促:“快,快……”

满江红他们眼看就要追上来了,此时,前面出现数不清的骑兵。

那是金国的骑兵。鞑懒如释重负。为首的将领向鞑懒报告:“四王爷,圣上料到你们一路上不会一帆风顺,命末将前来接应。”

鞑懒:“护着两个宋帝,押回河间府!”

那将领领命,押着二帝旋风般离去。满江红他们要追,迎接他们的是一排弓箭手,箭在弦上……满江红他们勒马雨中,无可奈何。

雨敲打着遍野的尸体。血水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欢快地奔流。

无边的雨,无边的苍凉。

这一次,满江红又要叫吴冷月清点人数,但众人左右不见了吴冷月。满江红的心揪了一下,大声喊:“吴冷月——”但无人回应。雨声太大了。李老大说:“看来,她凶多吉少了。”

鬼影走马四处呼喊“吴冷月”。哭丧的喊声穿过哗啦啦的雨,传到不知多远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影在亭亭玉立,鬼影有点惊喜:“吴冷月!”拍马冲过去。但走近一看,那不是吴冷月,是一棵树。鬼影一刀将那棵树砍了。

鬼影在杂乱的尸体中寻找吴冷月。满江红叫了他一声:“鬼大侠,走吧。”

鬼影不走,继续翻着尸体。

“不用找了,吴冷月被金兵抓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萧萧雨出现在鬼影身后。

鬼影呆呆地站起来,突然上马,猛抽一鞭,往东北飞驰。满江红、李老大、陆帮主、风马、百里嗖等人尾随而去。

胡青没有走。因为萧萧雨没有走。

胡青对萧萧雨说:“三年了,你还恨我?”

萧萧雨:“我没有限你,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仅如此而已。”

胡青:“当年我没有答应你去刺杀赵佶,因为那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我不想那样做。我不想背负千古骂名!”

萧萧雨:“你在留恋你的江湖地位,珍惜你的雄远镖局,还有孝顺你英名一世的父亲。我哪有沈冰冰那样的魅力,可以让男人放弃一切?”

胡青:“三年前,你不辞而别,我在扬州等了三个月,等到柳树变绿,还不见你回来。后来,我到武当山找你,你师傅说未见到你的踪影。后来,我就再没有找你!因为我死了心了。”

萧萧雨:“你应该死心。从离开扬州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萧萧雨了。我成了一个杀手,冷血冷手,我对爱情拒之门外,我要报仇!谁也阻止不了我!”

胡青:“作为皇帝,一生杀人无数,枉杀的也有成千上万,如果都找他报仇的话,应能可以组成一支可观的队伍了。赵佶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了,你还不放过他?”

萧萧雨:“绝不放过!”

萧萧雨拍马而去,远远的回头说了一句:“胡青,你不要阻止我,否则连你也不放过!”

胡青漠然站在雨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狠狠地。

金押俘部队终于恢复了秩序,对俘虏的警戒更严厉了。鞑懒亲自来回巡视,命令士兵:“俘虏中如有反抗者,除宋帝外,格杀匆论!”

有人报:“队伍中很多人患了感冒,不少人在发烧。”

鞑懒:“传令,重症者弃,轻病者医。先治金国将士,然后宋皇室成员。派人沿路多采摘草药,熬给患者喝。注意将患者与健者分离,预防传染!”

这是,长白公主来报:“赵佶病得要紧!烧得烫手。”

鞑懒:“快组织大夫医治,不要出事情。”

突然,一个女俘拉住鞑懒:“王爷,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高烧快死了。”

鞑懒一脚将那女俘踹倒:“你是什么身份?”

那女俘倒在地上,旁边的女俘代她回答:“她是伸王的侍婢。伸王死了,剩下她母子俩。”

鞑懒:“是伸王的私生子吧?”

没有人回答。伸王的婢女羞愧地哭:“救救我儿子吧!”

鞑懒抬脚离去,丢下一句:“他娘的,私生子!”

长白公主示意身旁的一个大夫:“看一下,尽力救治。小孩是无辜的。”

伸王的婢女激动得给长白公主不断地叩头。

一场春雨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宋徽宗病得可真不轻。

鞑懒走近宋徽宗,看到他烧得满面通红,却冷得瑟瑟发抖,卷着一张破棉袱龟缩在囚笼一角。

鞑懒向大夫:“情况怎么样?”

大夫说:“发着高烧,得了风寒。正在熬药。”

鞑懒:“你原来是宋朝廷的御医吧?”

大夫说:“是,在宫中做御医做了十六年。这一次他病得最重。”

鞑懒:“你要医好他,不然你会掉脑袋的,知道不?”

大夫小心回答:“知道。”

鞑懒:“赵桓皇上没大碍吧?”

大夫:“没有大碍,只是轻微感冒,估计吃了一剂草药就没事了。”

鞑懒刚要离开,沈冰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过来了。鞑懒亲开让她靠近宋徽宗。

沈冰冰熟练地爬上囚车,叫了一声:“上皇,该吃药了。”

宋徽宗应了一声“啊”,便挪身过来。

沈冰冰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宋徽宗喝药。

宋徽宗象小孩一样说:“烫,太烫了。”

沈冰冰轻轻地吹了吹勺中的药水,说:“烫点药效好些,不要怕烫,来,慢慢喝。”

宋徽宗张开嘴,满脸胡茬,花白花白。

沈冰冰象服侍自己的父亲一样,耐心而细心地给宋徽宗喂了一碗药。

鞑懒在一旁出神地望着沈冰冰的一举一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言自语:“如果她是皇后,将是天下最好的皇后,没有人比她更能母仪天下了。”

长白公主有几分感动,叫了一声:“莲儿!”

沈冰冰抬头看了一眼长白公主。

鞑懒拦住要离开的沈冰冰:“莲儿,你知不知道你是金人之后?”

沈冰冰:“知道。”

鞑懒:“你知不知道这个宋帝杀了你的父母?”

沈冰冰:“知道。”

鞑懒:“那你为什么还象父亲一样待他?他是我们大金国的阶下囚,他没有资格让一个金国贵族的女儿服侍他!”

沈冰冰:“他是我们大宋的上皇!一国之君!我是宋国的百姓,我也需要尊严。”

鞑懒:“现在你得到尊严了吗?你拒绝我们给你的金国贵族身份,宁愿当一个宋俘,低三下四地服侍一个阶下囚。这样你就有了尊严?”

沈冰冰:“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尊严,你以为征服别人,高高在站在别人的头上就是尊严吗?你以为将别国的皇帝关于笼子里就是尊严吗?你知不知道,你们囚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大宋几千万百姓的国君,你们践踏了他们的尊严,污辱了他们。同时,污辱了我!”

鞑懒:“你不知道,为了灭辽宋,将大金的生存空间拓展到黄河以南,我们奋斗了五十多年!大金国的尊严是从白册黑水的角落扩展到中原的锦秀河山中赢得的。俘虏宋帝使大金国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尊严,从此,天下再没有人敢小看女真人,敢轻视大金国。你是女真人的后代,你应该从其中获取尊严。”

沈冰冰:“大宋是我的祖国!我不需要鲜血浸泡和掳掠得来的尊严。我从金国得到的尊严要比从宋国蒙受的耻辱小得多!”

沈冰冰从鞑懒身边穿过,匆匆而去。

长白公主追上去:“莲儿,我们可以谈谈吗?”

沈冰冰:“我们有什么可谈的?你亲手毁了大宋,毁了我的家庭,我们还谈什么?”

长白公主:“我们不谈这个。我们谈谈贺兰山,好吗?”

沈冰冰站住了:“他怎么啦?”

长白公主:“他很好!但他的心受了到了严重伤害。”

沈冰冰:“我对不起他,我无法接受他的� ��亲亲手杀害我父母的事实。虽然过了很久了,但我说服不了自己。”

长白公主:“你知道,从杭州到开封到真定,他一直都在为拯救你而不顾一切,出生入死,甚至不惜打着拯救皇帝的旗号利用别人的力量干着拯救自己心爱女人的勾当。贺兰山是个光明磊落的侠客,他这样做一定很痛苦,但他太爱你了,我简直对你羡慕得要死。”

沈冰冰:“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长白公主:“我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他是个好男人,我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的。”

沈冰冰看到斡离不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叫了一声:“雪儿”匆匆走了。长白公主迎上去叫了一声:“哥。”

斡离不:“莲儿怎么了?她挺怪的。”

长白公主:“你不懂她心里想什么,我也不懂,但她是一个挺好的女孩。”

鞑懒走过来,装出关切的样子:“斡帅,好点了没有?”

斡离不:“没大碍了。四王爷这几天辛苦了,代我管子那么多的事,还挫败了一起匪徒劫俘事件,总算没出大的漏子。”

鞑懒:“没什么,押俘是大金国举国之大事,我也有责任嘛。斡帅一路上奔波劳碌,还受了伤,你还是先把身体休养好再说吧,我暂为你管几天军务,待你好了,再把担子还给你的。”

斡离不有点不高兴:“四王爷,我能……”

鞑懒:“别硬撑了。雪儿,照顾好你哥,千万别让他再受惊吓了,知道不?”

长白公主无奈地答:“知道了,四王爷。不过你也要小心,满江红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虽然马扩死了,五马山寨的义军伤亡重大,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但满江红的敢死队的威胁并未减弱,他们随时会袭击我们,从千军万马中劫走二帝。”

鞑懒:“他们区区几十人,不足为患。他们只会飞蛾扑火,自取其辱。就算他们一时得逞,也无处可逃,我们十几万大军可以变成大海,随时可以将他们捏在手中。雪儿,你别操心了,明天就可以踏入中都境内,那是大金国的土地,圣上率领五万大军迎接我们!”

长白公主:“四王爷,你将率领我们向圣上报捷,我们会沾不少光的。”

鞑懒听见了弦外之音,说:“就算是我率领大军向圣上报捷,斡帅仍将是主角嘛。谁能盗取斡帅的丰功伟绩?”

斡离不示意马轿车夫往前走,鞑懒则打马往后而去。

长白公主抬头看到俘虏们一双双绝望和麻木的眼睛。有的俘虏的脚已经肿烂,有的面黄肌瘦,有的一拐一拐的。几个女俘上衣破烂,不时露出白嫩的肌肤——显然,她们被金兵调戏了。鞑懒比斡离不更加放纵士兵。

朱皇后忍住饥饿,但兰兰忍不住,她要吃东西。朱皇后没有办法。正好,几个金兵用马车拉着馒头从旁边经过,朱皇后鼓起勇气,问:“兵哥哥,给个馒头,小孩饿得不成了。”

几个金兵停了下来,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士兵拿了两个馒头走近朱皇后,以调戏的口吻说:“嘿,这人少妇挺有风韵的。弟兄们,过来,一起玩玩。”几个金兵围住朱皇后,兰兰吓得大哭。

那拿馒头的金兵猛地将馒头塞进朱皇后的怀里,哈哈大笑:“馒头给你了,但不准伸手拿出来,脱衣服,只准脱掉衣服,让我们也看看你的馒头。”

朱皇后十分羞辱,但是不敢生气,因为兰兰饿了大半天了。金兵在嘻笑着,整齐划一地喊:“脱!脱!脱!”

前后的女俘也倍感羞辱,纷纷劝:“皇后,不要饿死也不要脱!”

金兵笑:“哟,还是皇后呢,可惜是宋国的皇后。”

朱皇后强忍泪水,要解衣。金兵淫笑道:“快脱!”

“皇后,不要理会这些畜牧!”突然有人厉声说。

金兵抬头看,只见一个更加貌美更年轻的少女站在眼着,金兵来劲了:“今天,咱们可有艳福了,一个比一个漂亮!”

那少女是沈冰冰。手中端着个空碗,喂宋徽宗药刚回来。

一个金兵说:“我们先看看这个皇后的,看看大宋的皇后与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

沈冰冰厉声斥责:“你们敢!”

那金兵轻蔑地说:“你别见义勇为,待一会就轮到你了!”几个金兵强脱朱皇后的衣报,两个馒头掉在地上,朱皇后挣脱金兵,去捡馒头。金兵一脚将馒头踩进泥里,将朱皇后推倒。女俘们大声谩骂金兵。

沈冰冰气愤至极,将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向一个金兵的脸,顿时鲜血满面。

那几个金兵放下朱皇后,向沈冰冰扑过来。

沈冰冰大声喝道:“你们不怕死就侮辱大金国的贵族!”

那几个金兵吃了一惊:“你是大金国的贵族?”

沈冰冰镇静地说:“是!”

一个金兵说:“你只不过是个宋俘,不要搬金国贵族的石头来砸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

沈冰冰说:“你们马上向朱皇后道歉。”

金兵哈哈大笑:“道歉?我呸!你以为你是谁?”

沈冰冰:“我是长白公主的妹妹莲儿!”

一金兵说:“好大的帽子!你是长白公主的妹妹,我已经是她的夫君了……”

此时,长白公主正好出现,厉声说:“她就是我的妹妹莲儿!你们当中谁是我的夫君?”

那几个金兵吓得屎滚尿淋,忙跪地求饶。

长白公主从马车上拿了几个馒头,给兰兰。又斥金兵“滚。”

朱皇后穿好衣服,若无其事地为兰兰察干眼泪。

长白公主和蔼地看着沈冰冰。沈冰冰有点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话。

长白公主欣慰地说:“莲儿,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莲儿了。”

沈冰冰转身离去。

满江红一行只剩下四十多人了。百里嗖的左臂受了伤,风马的右脚包着一块布,血染红了他的裤腿。李老大吆喝着队员们快一点。满江红在前,一言不发。没见鬼影的身影。

贺兰山在最后,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提着枪,仰卧在马背上,醉熏熏的。在他的前面,陆帮主为他牵着马绳。

贺兰山开始说醉话了:“怒发冲冠,凭栏处,萧萧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法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贺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侍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虽然醉背诗词,却感染了大伙。大伙也跟着贺兰山背起这着雄浑豪迈的词。铿锵有力、壮志豪情的声音响彻在辽阔的长空。一只苍鹰从天空掠过,划出一道徇丽的弧线。

众一辆长长的马车里传阵阵的读书声:“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梦。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原来是杨柳岸在教孩子们读书。那是一首李后主的词。杨柳岸端坐在马车上,一句一句地教孩子们读,书声朗朗。

杨柳岸读取着李后主这首词不觉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抬眼往外看,竟看到宋钦宗泪流满面。

杨柳岸忙停止教读。孩子们催促他:“先生,怎么停了?”杨柳岸无奈地说:“快到金国的边境了,休息一会。”

宋钦宗喃喃自言:“一百多年前,太祖灭了南唐,俘虏南唐皇帝,李升押回开封。想不到,一百多年后,大宋的皇帝被别人俘虏押着北上。报应乎?天运乎?叫我如何见列祖列宗!”

宋钦宗仰天长叹,突然一头撞向囚笼的横栅上,鲜血如流,仍继续猛撞。

“皇上,不要!”突然,沈冰冰出现在他的跟前。

宋钦宗模糊了视线,但认出了沈冰冰:“沈姑娘,你不要劝我。我要去见列祖列宗了,这是早晚要见的,迟见不如早见。”

沈冰冰:“皇上,你这样一死,大宋真的就要亡了。这里的俘虏也会跟你一样,纷纷求死。如果你不想学李后主,你应该挺住,待待复国的那一天。大宋还有大片的土地,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民,只要你还活着,就是对他们的巨大鼓舞。你不能死啊!”

宋钦宗:“沈姑娘,再过去,就是金国境了。我一踏进去,就是真正的俘虏了!”

沈冰冰:“越王勾践尚且能忍辱负重,你为什么不能呢?在开封城墙上,看到你面对大兵压境仍指挥若定,我曾一度认为开封不会隐落,大宋不会就此灭亡,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宋钦宗:“但我失败了。我丢掉了开封,丢掉了大宋。”

沈冰冰:“这都不是我失望的理由,如果你消沉自弃,不仅仅是我,整个大宋都会绝望,都会麻木地顺从金国的统治。你可是大宋的皇帝,你要让我们从你身上感受到大宋的尊严。”

宋钦宗:“我……”

突然,身后的张叔夜大喊一声:“葬我于大宋!”猛地自扼喉咙,惨叫一声而死。双目圆睁,十分可怕。身旁的秦桧看到张叔夜的惨状,目瞪口呆:“不,我不能!我不能这样死!”

鞑懒拍马而至,对张叔夜的死十分惋惜:“他可是我敬畏的一员大将啊!他是真正的忠臣。来人,将他葬在宋国境内,坟头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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