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对话

朱天宇面对着雷鸣，想想现在还不便公布自己的身份，便对雷鸣说道：“我一直在这儿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能听我说几句吗？”

雷鸣出过几次警，对东风瓷厂的事也大致有个了解，心里还是蛮同情这些工人，他也不想带走这些工人，他说道：“你说吧。”

朱天宇挥着手大声喊道：“大家都冷静。”工人们不知怎么，大家真的静了下来，朱天宇走到姚国义身边问：“你好像是领头的，对吧？”

“是又怎么样？”姚国义没好气地回答。

朱天宇说：“既然工人都听你的，那我对你也实话实说。你们这些工人坚决捍卫国有资产的行为，值得称道，值得我和大家的敬佩。但是，你们采取的这种这种方式是错误的，堵塞交通这种行为有点过激，你们不能因为要捍卫自己的权益而妨碍大家，这么大热天，你们把这几百辆车都堵在公路上，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这样的行为，难道不应该谴责？你们有什么意见，有什么建议，可以找市委，市政府解决，干嘛要堵塞交通呢？”

杜维民说：“我们早就找过市政府了，市政府不理睬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只好找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找他申诉，希望他能支持正义。”

朱天宇说：“不管怎么说吧，你们先撤了，把路让出来，让这些车辆先通过。你们反映的事，下午就会有人找你们联系。”

杜维民好奇地看着朱天宇，问道：“你谁呀，怎么说的这么肯定，下午谁跟我们联系呀？”

“听人劝，快把路给让了吧。”大家都七嘴八舌说道。

姚国义也感到他们的行动有点过了，既然现在有人这么委婉相劝，再坚持下去就会引起众怒了，他对大伙说道：“大家都让让吧，堵车也不是办法。”

工人们都很听话，大家都站在栏杆后面，自觉就让出了通道。雷鸣立即站在马路中间指挥起交通来，被堵的车辆有序地通过。

曾副书记的车在朱天宇身边停下，朱天宇随即上了车，他在车上隔着玻璃朝路边的工人招了招手。

“这人谁呀？挺有派头的。”肖火根自言自语地说。

“像是个领导。”

罗广文的车很快就追上来了，他率领市常委一班人下了车停在一边等候着。曾副书记和朱天宇只好下车。罗广文急忙迎了上去说道：“曾副书记，欢迎欢迎。真是对不住，刚才出了点状况，造成堵车，很抱歉！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刚才工人堵车已经让罗广文心里起了疙瘩，他担心曾副书记会批评自己。

曾副书记摆摆手，他把站在身后的朱天宇拉了过来，说：“我给大家介绍下，朱天宇同志，原上航市市长，这次省委任命他为越江市市委书记。”

罗广文伸出手来，堆着笑容热情说道：“欢迎欢迎，欢迎朱书记来越江市工作，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你是班长，我们大伙都听你的。”他握着朱天宇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挺有力度。

朱天宇笑着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搞好越江市的工作还得靠大家齐心协力。”他和市委常委一一握了握手。

曾副书记问罗广文道：“刚才堵塞交通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好像还出动了防暴警察。”

罗广文说：“是一些瓷厂的工人，他们的厂被收购了，这些工人对收购的外商有意见，他们已经多次采取过激行为了。”

朱天宇说：“那我怎么看见他们横幅上写着，要求调查国有资产被贱卖的黑幕？”

罗广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朱天宇的问话让他感到有些尴尬，他只好说道：“那是工人捕风捉影瞎猜的。朱书记，具体情况，找时间，我专门向你汇报汇报。”

朱天宇也没吭声，他还是决定下午自己亲自到这个工厂去一下，找工人了解一些真实的情况。

上午11点，在市委礼堂召开了全市副处以上干部会议。曾副书记在会上宣布了省委对朱天宇的任命，朱天宇也在会上作了个简短的发言。曾副书记吃过午饭后，听取了罗广文代表市政府的工作汇报，在14点之后，他便赶回了省里去了。

朱天宇在秘书小天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小天对朱天宇说：“朱书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秘书，您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朱天宇看着这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说道：“我可听说你跟过两任书记，当秘书几年了？”

小天就怕朱书记提起这事，他知道，自己跟的两个市委书记都没得什么好下场，他怕新来的朱书记忌讳这个，便吞吞吐吐说道：“是，是，我是当过两任书记的秘书，如果，朱书记您认为......”

“哦，没关系。”朱天宇打断他的话说：“我这个人有时候脾气会不太好，不顺心的时候也许会骂人，你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就是了。”

小天觉得朱书记还挺坦诚的，他摸着脑袋笑了笑。

朱天宇问他道：“原来的东风瓷厂你了解情况吗？要不，你下午陪我到这个厂里去一趟。”

“好啊。”

下午三点左右，朱天宇就带了秘书小天一个人，他们也没坐专车去，只是拦了辆的士便往天成瓷业集团驶去。

由于厂里执意要让45岁以上的人买断工龄回家，所以天成瓷业集团的工人都在消极怠工表示抗议，他们有的三五成群聚集在车间里，有的干脆就蹲在厂区大门口那头枫树下。朱天宇和小天进来时，很多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些工人并不知道来的就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站在树下的杜维民眼尖，他一眼就认出了朱天宇，他走过去拦住他说：“这不是上午劝我们不要堵塞交通的谁，你还挺讲信用的，还真来我们厂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天刚想回答，朱天宇拉了他一下，他笑着说道：“我也就是来了解了解情况？”

肖火根问：“那你是市委领导？还是报社记者？”

朱天宇说：“不管我是谁？你们先把厂里的情况，给我说说吧。”

杜维民怀疑地问：“给你说了，会有用吗？”

朱天宇说：“兴许会有点作用。”

杜维民上下打量了朱天宇几眼，他说道：“看你不像是个坏人，说给你听听也无妨。我们东风瓷厂原来是家国营企业，就因为改制，稀里糊涂的就卖给了什么招商引资来的外商，一个百年的老厂就卖了区区八千万。工厂摇身一变就成了私人财产，买下我们厂的大多数都是我们厂的领导，你说说看，这里面会没有什么名堂？”

朱天宇如有所思点点头。

杜维民指着身边一大帮人说：“这些人都和我一样，在这个厂干了几十年，年龄都上了45岁，工厂卖给私人后，老板就想一脚把我们踢开，要我们买断工龄回家。他们只给600一年的补偿，我0岁进厂，工作了8年，才给我16000元的补偿，厂里给我交5年的社保，我今年48岁，离退休还有1年，将来个人还得掏钱交7年的社保。你说说看，这16000的补偿能干什么？交这几年的社保都不够，将来要是生个病那就惨了。”

旁边的肖火根插话说：“问题是我们这些工人失去了工厂，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回家后还能干什么？将来要想找个活干，那有多艰难。”

桃花也说道：“这些老板也太狠心了，我们这些工人都请求过他们好几次，我们都在这个厂干了几十年，对工厂也都有感情了，虽然我们厂现在不景气，但我们厂的产品在市场上还是有知名度的，只要好好经营，那还是能撑得下去的。过去厂里工人工资都没发，厂长却买一百多万的宝马，天天在饭馆里大吃大喝，洗桑拿唱歌，嫌厂里风水不好，花一两百万做厂区大门，这样不停地折腾，就是再多的家产也会败光的呀！”

朱天宇认真地听着他们说，他的眉头渐渐拧紧。小天拿着笔在一个本子上认真记着。

杜维民说：“正因为厂里这些老板做得太过分了，他们想开除我们，我们就追查他们卖厂的黑幕。这不单单是保护国有资产，更重要的是捍卫我们自己的权益。失去了工厂，我们就失去了生计。”

肖火根说：“其实我们东风瓷厂就是让原来的厂领导这伙败家子折腾完的，别的不说，我们厂的材料，都是由厂长季兵的亲戚开的公司一手把持，我们厂的高岭土比别的厂要贵一倍多，在成本上，我们和别的厂竞争就没有优势。”

朱天宇问：“那你们为啥不把这些情况，早点向上面反映？”

杜维民说：“厂里领导胡作非为的事，又怎么会让我们这些工人知道？我们工人在车间只知道埋头干活，厂里的财务状况又不会公布，我们怎么了解这里面的猫腻？再说了，能当厂领导的上面都有人，我们告了也没谁理睬我们。”

朱天宇正想说话，就在这时，从厂办公大楼里冲出五六个人来，为首的正是熊国军的手下外号叫“野狼”的，他气势汹汹走到朱天宇身边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我们厂里来捣乱。出去！”

朱天宇一愣，说，“我们只是和工人们谈了几句话，这也叫捣乱？”

“妈的，还嘴硬。把他们带到办公室去问个明白。”野狼朝手下吼道。

几个人立即上来抓住朱天宇和小天往办公大楼里拖······

“放开我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小天气得大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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