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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去的那只式神终于找到了帕子的主人，狗的嗅觉最灵敏，所以扶桑一点怀疑都没有。她走到一边，背对着两人，“进宫的第一晚我去听雨楼，当时有一对男女进来，除了我听到的那些话之外，他们还苟合了。”
宋澈的脸色白转青，青了转白，“扶桑！”
“后来我派出一只式神去找，没想到真的会是郑太医。”扶桑转过身，“若我所料不错，同五公主珠胎暗结的人怕就是郑太医，那么那晚的两个人也一定是他们无无疑，所以对南阳公主下手的人也是五公主了。”
阿西最快反应过来，气的当下就要冲出去。宋澈及时拦住他，扶桑道：“现在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推断，没有足够的证据，五公主不会认罪的。”
“扶桑说的有道理，你现在冲过去只会打草惊蛇。”宋澈见阿西暴怒过后慢慢平静下来才放了手，“我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正是这样，只有将五公主引出来，逼她自己承认罪行。”扶桑开始分析，“他们不是要南阳公主死吗？那我们就置之死地而后生，五公主到时候一定会手脚大乱，自己露出马脚。”
这件事虽然看上去比较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行的。扶桑心里也有了打算，“五公主肯定不是天生就会蛊术的。据我推断她下蛊的本事并不高，所以南阳公主才一直拖了这么久。”
阿西坐下来，审视着扶桑，“那你有什么办法？”
“此事还需要你再亲自去一趟，南阳公主须得配合我们，但是恐怕她与五公主姐妹情深，未必肯相信。为了避免南阳公主那边露出马脚，此事不能事先知会她，但是阿西你必须保证南阳公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必须要配合我们的计策。”
宋澈掐着下巴站在扶桑面前，“对，郑太医那边我去。必须想办法分开他和五公主，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可乘。”
“届时我要你们放出消息，说六皇子爱姐心切，请来了隐匿许久的神医。神医医术超群，南阳公主的病即将痊愈，而且神医查出此事是有人陷害。”扶桑说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五公主肯定会自乱阵脚，以为是自己的蛊术出了问题，届时我会去听雨楼守株待兔。”
这不失是一个好法子。三个人都同意，将一些细节一一探讨过后就各自分开。
扶桑回到恒玉宫的时候皇上还没有醒来，外头伺候的就只站着咏梅。她走过去，咏梅打了个哈欠，“先前我说你被日头晒着了，我让你去太医院讨点药。回头你可别说漏了嘴！”
咏梅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内心很细腻。她大约也知道扶桑私底下在做什么事情，不过也不说破，还想办法打掩护，“宫中不比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多谢。”扶桑垂着头，“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皇上和淳贵嫔估计还有一会儿才会起来，到时候再喊人也不迟。咏梅站的久了双腿也疼，也没拒绝，“我就在边上的茶水间里，有事你喊我。”
扶桑靠在柱子上，她有些累，现在也没有人她忍不住闭起眼。听雨楼里的那个坛子已经被她取出来了，但是捉贼捉赃，她必须要再放一个坛子进去。
五公主是一介女流，如果能从她这边找到突破口，叫她和郑太医狗咬狗，也许事情就会更简单。她正在心里盘算的时候，淳贵嫔在里面喊人了，扶桑立即站起来低着头进去了。
皇上早已穿上了衣服，唯有淳贵嫔穿着一身寝衣跪在地上正在给他理下摆。扶桑捧了水盆过去，淳贵嫔拧了帕子递到皇上面前，伺候他梳洗又把人送出去了这才了事。扶桑闻得到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瞬间红了脸，淳贵嫔也只是一笑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扶桑一个。
“宫里的女人都是以色侍人。菡萏，你知道为什么吗？”淳贵嫔坐在棱花镜前，用桃木梳轻轻梳着自己的头发，镜中的女子分明还是最好的年华，可是她却觉得这一生就要到尽头了。淳贵嫔道：“因为宫里不能有爱，爱是奢侈的东西，宫里太脏了，容不下。”
“我尚未进宫的时候，后宫中最为得宠的就是纯贵妃娘娘。据说她容颜倾城，性子娴静，陛下总是很怜爱。但是纯贵妃有个堂姐比她先进宫，却始终不得盛宠。其实那杜昭仪颜色也好，只是当一个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时候，旁人再好都看不见。”淳贵嫔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面色很平静，但是扶桑却还是听出一股看透一切的沧桑感。
她大着胆子问：“皇上很喜欢贵妃娘娘吗？”
“入宫五年，短短三个月从一个美人升到贵嫔。后来怀上南阳成了纯妃，生下孩子的时候又晋封为贵妃。后来有了六殿下皇上本来准备册封为皇贵妃的，只是太后不同意，这才压下来了。我们私底下都说，倘若纯贵妃还活着，只怕也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淳贵嫔搁下梳子，轻巧的给自己盘了个飞仙髻，“大约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皇上也只是对一个纯贵妃动过念头。菡萏，你说可笑吗？皇上宠爱我，其实不过是因为我长了一双同纯贵妃一样的眼睛而已。”
淳贵嫔也是个可怜的人。扶桑这样想着，上前替她挑了一支坠着流苏的红宝石步摇，“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了，活下来的人才会有机会。”
“不会的。活下来的人也得不到希望，菡萏，你要知道。皇上的底线是纯贵妃，她不在了，那她生下的两个孩子就是皇上的底线。谁若是动了这底线，不管是谁，都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淳贵嫔左右看看，最后拔下了步摇，“本宫进到这宫里来也不过三年，可是就像已经活了三十年一样。菡萏，本宫请你放过郑太医行不行？”
扶桑张着嘴，淳贵嫔笑言，“你初来宫中，并不懂这些弯弯道道。每个宫里都有旁的眼线，你以为你做得滴水不漏，其实早已落人口实。若不是本宫，你只怕早就被处死了。”
“多谢娘娘。”扶桑欲要跪下。淳贵嫔却一把拉住她，“本宫不要你的感谢，本宫要你保住郑太医的性命。本宫入宫前曾亏欠了一个人，我曾答应过他的。受人所托，我也是情非得已。”
扶桑知道瞒不下去了，宫里的水要比她想的还要深。淳贵嫔已然知道了所有事情，扶桑也开门见山，“娘娘的意思是要五公主一人背下所有罪责？”
“她是咎由自取。她以为凭借自己一个没有封号的公主，当真能兴风作浪？”淳贵嫔冷冷一笑，“都是痴情的傻子。郑伦也是个蠢材，为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赔上自己的一切！”
怪不得！原来郑伦同五公主真的有一腿！
“谋害皇家子嗣是要诛九族的，五公主死不足惜，可皇上到底会顾忌皇家颜面。郑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实在不能就这么死了。”淳贵嫔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抖，“菡萏，我求求你，放过郑家。”
从淳贵嫔寝宫出来的时候扶桑脑子里还晕乎乎的。从小婆婆就夸她聪慧，教过她的东西一学就会，可是婆婆没有教过她人情世故。同宋澈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慢慢也学了不少，可还是不够。
至少为了保住一个人的性命却叫另一人赔上性命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可是淳贵嫔说的有道理，五公主一个人死了，郑家那么多人就能活下来。
可是如果全部捅出来，郑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又何其无辜？
她还拿不准主意。可是两日过后宫里宫外就传出了消息，六殿下请回了神医，南阳公主的病有救了。皇上龙心大悦，一挥手就封了阿西一个亲王。
宋澈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一切布置妥当，扶桑派出式神去守在听雨楼。第二天晚上她得了空也亲自去了，她爬上树，枝叶茂密。若是有人站在下面也是看不出来的。
快到子时了，她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看见月光明亮。刚打了一个哈欠，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扶桑也不着急，慢慢掀开一点叶子，看到一双绣鞋，宫里的鞋子底薄，走起路来并不舒服。倒是难为了五公主，这么晚一口气奔过来，扶桑瞧着那个披着黑斗篷的女子掀开兜帽蹲在树下用手开始挖土。
真是性急。怕是听到了消息，所以迫不及待的过来查看，却连铁锹也不带一把。瞅着五公主这娇弱的背影，也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
耐心的等了半个时辰，五公主终于挖出了一个小坑。扶桑听见她的声音，“怎么会？东西呢？”声音中充满急迫。
五公主又往边上挖了几寸，终于挖到了一个坛子。她抱起来拂开上头的土，“还好！怎么会错呢！南阳那个贱人，我绝不能再让你活着！”五公主自己不清楚，可是扶桑却看的分明。月色之下那张娇媚的面容上充满着阴狠，便是再美也觉得可怕。
这是要有多大的恨才能对自己的姐姐下这样的毒手？扶桑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她从树上跳下来，“五公主，南阳公主待你不薄。你就不怕遭了报应？”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五公主脸上有惊慌，但到底是做公主的，很快就镇定下来。
扶桑也不恼，她有的是时间，“我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并不重要。倒是公主，你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这里作什么吗？”扶桑指了指五公主怀里的坛子，“皇上最恨厌胜之术，若是知晓了，五公主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用不着你操心。”五公主戴上兜帽，“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了？”她冷哼一声，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你自找死路，怨不得我！”
“果真是无药可救！”扶桑摇摇头，五公主已经攻上来了。她的武功并不算太高，可是招数却很熟练，想必也是跟人学了很久。扶桑要制服她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把敲在她的手腕上，她手里的匕首就掉到地上。
扶桑趁机按住她的脉门，五公主挣脱不得恼羞成怒，“你放开我！”
“果然是这样！你根本不是生病，而是滑胎！”扶桑悻悻松手，眉眼间一片清冷，“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女子！自己的亲姐也能暗算，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她一张符纸贴在五公主身上，然后用捆妖锁捆结实了带走。
还是那处废弃的宫殿，主殿有些杂乱，等扶桑点了灯之后，里头已经站着宋澈和阿西了。五公主被烛光刺激的一时之间睁不开眼，待到适应之后看见阿西也是一愣，“六弟。”
“你别叫我！”阿西面色铁青，他还记得自己初回宫廷，除了父皇和亲姐之外，只有这个五公主是真心待他的。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五公主是赖不掉了！
“阿姐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她？”
“她哪里都对不住我！她抢走了我的一切！五公主崩溃的大吼，“你们所有人都只在乎她好不好，可明明过得最苦的人是我！南珩本来是要娶我的！都是因为南阳，都是因为她！”
南珩是定北候世子的名。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情字，扶桑轻轻望向跌倒在地的五公主，“若是我没有猜错，定北候世子也被你下了蛊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