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月忽已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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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府回来后她因为体力不支差点直接晕过去,好在宋澈就在边上,打横抱起她就往房里走。他将扶桑兜在怀里,两人一起挤在床上。她面色苍白,他则是心疼不已,“下回再也不让你乱用灵力了。”

“我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自从在晋城她救了宋澈一命,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之后她的身体就变得很虚弱。一旦动用大型的术法回来之后就会头晕,她没敢跟他说,是怕他担心。

宋澈体内因为有她的灵力,日后遇见鬼神也不至于一点后招都没有。

“阿澈,你别担心。”她吃力的抬起手,慢慢覆在她额头上,“阴阳师就是这样的。我们同鬼怪打交道,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受影响。阿澈,就算这样你还是决定要和我在一起吗?”

她真的不能够那么自私。她甚至连为他生一个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如果跟她在一起,他这一生都会过得很艰难的。

“我见过很多的情人,很多到最后都因为无可奈何而没有在一起。阿澈,我有过你,我觉得便足够了。”不能贪心的,一旦贪心了就会想要的更多。

趁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立即了断这种贪念,否则一旦任由这种念头自生自灭,到最后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扶桑,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不要紧,往后你总会知道的。”他将她搁到床上躺平,细心的为她捻好被角,“睡吧!我就在边上守着你。”

她点点头,闭上眼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醒来精神饱满,果然是好多了。扶桑爬起来的时候宋澈并不床边,倒是烟淼端着水盆进来,“姑娘你醒啦?宋公子才走,他不放心守了你一夜,前头我死命劝他这才回去换衣服了。”

她点点头,掀了被子起来。烟淼让她先去梳洗,“不过姑娘,你的身体的确是比从前差许多了。”

扶桑梳洗过后坐在梳妆镜前,她拿着梳子一边梳头发一边嘱咐烟淼,“这些话不要当宋澈的面说。他那个人若是晓得了不知道要怎么担心,我也没大碍,何苦来哉要他心里不痛快。”

那边烟淼刚把被子叠好,一回头正好同镜子中的扶桑对个正着,“总说姑娘冷情冷心,可这样的人正儿八经动了心,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表面上看是宋将军一往情深,可是姑娘何尝不是情深义重。”

她垂下头不再言语,换过新衣服出去后宋澈已经在花厅里同阿云在玩。她瞧见他眼下的青色,不免加快了脚步,“你怎么不去睡着。你守了我一夜,又不是铁打的。”

“不碍事,这算什么。从前打仗的时候几天几夜不闭眼也是常有的事。你倒是不必为我操心,只是你,现下可好一些了?”

“我也没事。”她皱了皱眉头,还是不打算瞒他,“我打算今天去节度使府邸。”银都只给了她三天的功夫,昨日一天已经过去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宋澈一听原本还有笑容的脸瞬间就黑下来了,后头的烟淼见情况不对赶紧拉着阿云一溜烟跑了。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扶桑和他两个人,楼兰国主为了讨好特地将这梧桐殿尽量往中原的方向布置,就说这花厅,竟然有许多含苞待放的鲜花,好些上头还滴着露水。

扶桑弯下腰捧起一朵,“我知道你在担心,可是没法子。阿澈,有些东西不能逃避的。”

“我知道。”他也走过去,掐下一朵鲜艳欲滴的花骨朵插在扶桑的乌发间,“所以我要同你一起去。”

这是她意料中的事情。扶桑知道劝他也没用,索性大大方方的同意了,况且真的要去取那把剑还需要宋澈的帮忙。

二人吃完早膳后就去了节度使府。因为出了命案,这里暂时被官府用封条封住了大门。二人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登门,只能在后门想办法翻墙进去了。

“我长这么大倒还真的是头一回翻人家墙呢!”宋澈先跳下去的,张开双手冲扶桑道:“下来吧!”

扶桑跳下来,被他抱了满怀。她贴在他心口处,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快乐,“阿澈,你真好!”

府中多日无人打扫,已经呈现出一种杂乱凄凉的状态来。湖两边的草疯长,因为人已经走光,毫无生人之气,便显得更加萧条。

“好重的鬼气。”扶桑抽抽鼻子,甩出四张符纸出来将整个湖都包起来。那湖中顷刻间就有雾蒙蒙的烟气飘上来,就连湖水都在翻滚,好像烧开了一样。

“莫邪知道我们来了。”扶桑掏出捆妖索,将一头递给宋澈,“我身上有灵力,只怕还没下去就被她打出去了。阿澈,带着这个。”她递给他一根带子,“这是当年莫邪亲自为干将缝制的。你带给她,她就会相信的。”

她又将捆妖索的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双腿盘起,“那日我来的时候这府里虽然有鬼气,但并不厚重。可是现在我可以断定,这府里有一个怨气很重的厉鬼。”

宋澈一切准备就绪,走到湖边,扶桑叫住他,“一切当心。”她倒是不害怕。湖底下有莫邪所以不会有别的鬼怪,只要宋澈拿出那根带子,莫邪自然不会为难他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岸上好好守着,等宋澈跳下去之后她闭起眼开始打坐。额前的碎发猛地被一阵风吹散,她倏地睁开眼,“何必躲躲藏藏,滚出来!”

大量的黑气从前头的一处草丛中溢出来,一点点扩大,最后到了一个人那么高。黑雾逐渐散去,一个模糊的影子显现出来,扶桑却大吃一惊,“琪琪!”

眼前这个披着长发,双眼发红,全身都湿漉漉的女人正是赫连成的那个妾室!扶桑原以为她的魂魄也随着赫连成一同被抓了,可是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扶桑还看见她脚下不断有水溢出,“你是被淹死的!”

赫连成和琪琪明明是被人用剑砍死的,可是琪琪这幅水鬼模样明明就是生前被溺死的。所以魂魄被困在这里,不能回归地府。

琪琪生前珠光宝气,可是现在衣衫凌乱透湿不说,那张脸也是浮肿的厉害。她慢慢飘过来,想靠近扶桑。可是就在还有几步的距离被扶桑的符纸震回去,仰躺地上,一张嘴就有黑雾出来,她发出哭吼声。

这分明就是天大的怨气!扶桑跳下石头,“琪琪,你是怎么死的?”

琪琪眼里全是泪水,啊啊啊的张着嘴就是说不出来话。扶桑往前又走了一步,琪琪的心口处忽然不断冒出血来,她疼的在地上打滚,水迹散的四处都是,顺着石缝一直流。

扶桑双手翻动,施法暂时护住她。有粗噶的叫声从对面的竹林里传来,几只乌鸦飞出来落在扶桑对面的石块上,不断扑腾翅膀发出难听的叫声。

扶桑念了一句咒,召唤火龙出来扫过去,那几只乌鸦猝不及防都被烧了干净。扶桑再低头去看琪琪,她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眼里的红光也逐渐消散。扶桑心里有了底,“琪琪,你被人控制了是不是?”

半个时辰之后扶桑察觉到捆妖索在动,她急忙拉动绳子,没过多久湖面泛起大片涟漪。宋澈先探出一个头,他抹了一把脸,“扶桑,我把她带上来了。”

扶桑顺着望过去。湖水朝两边荡,中间空出一条小路,有个白色的女子缓缓的出现,踏着那条小路上岸。她一把奔到扶桑面前,“他在哪里?”

莫邪如今已修成剑灵,哪怕没有实体隔空就能用法力提起扶桑的衣领。宋澈变了神色,从水里出来,沧源剑出窍,一剑划断对扶桑的禁锢。

莫邪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待要再上前的时候宋澈面无表情的挡在前面,“你胆敢再碰她一下,休怪我动手!”

“我不是有意的。”莫邪到底是个姑娘,此时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跟扶桑道歉,“多有得罪,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他自然是指干将。扶桑揉着脖子推开宋澈,自己走到前面去,“莫邪,干将等了你千年,他一直在等你。”

莫邪手里撺着那根已经褪色的墨绿带子跪在地上,她眼眶发红,“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分开的,我早晚都会再见到他的!干将,我的干将!”

也不过是一对可怜的人。扶桑同宋澈对视一眼,总算是将莫邪找到了,后头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宋澈想起什么,重新又跳进湖里,过了片刻后他举着一把剑浮出水面,“莫邪剑也在这里。”

莫邪擦了擦眼睛急忙站起来,一眼看到地上的琪琪突然道:“怎么是她?”

“对,这事我还要问你。她是被淹死的吗?”。

莫邪点着头,“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被人从后面抹了脖子,而这个女人则是被人抓着头发摁进水里淹死的,后来这女子的尸体便被人拖到一座假山那儿。”莫邪丝毫没有隐瞒,“后来这女子便成了水鬼,只是湖中剑气太过强大,她待不住,所以往日里都不在水里。”

事情越来越复杂,好像卷进一个巨大的阴谋李,扶桑有种不好的预感。宋澈却来握住她的手,“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扶桑点点头,“莫邪,你先跟我进宫,干将他就在楼兰皇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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