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事出突然

回去一觉睡到醒已经是下午一点整，我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看到陆阴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资料。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昨晚你去哪儿了？”

“和罗子敷见了一面。”我抓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水，让口里的干灼味道减少了一些：“吃午饭了没有？”

“没。”

她依旧看着我，似乎有些怀疑。

我不由郁闷：“看什么，真的是谈事情，累得够呛。”

于是我将昨天半夜从罗子敷处获得的信息全盘托出，陆阴阳听得很仔细，不断在她的笔记本上记录速写，不时点头，有时候又咬着笔头，似乎陷入了一个难题。

全部陈述完毕后，她突然站起来说：“我们快走。”

“怎么了？”

“边走边说，迟了要出事。”

陆阴阳脸色郑重，双脚套了鞋子和我一起火速下楼。

抵达存放巧天工的大楼外我们恰好遇到了叶言庭，陆阴阳急火火问她：“里头的高通有没有人看守？”

“怎么了……”叶言庭不解：“他还在吧？”

“他有问题。”陆阴阳眼神锐利：“现在他马上可能会步张保后尘，必须保住他，在室内构建阵法。”

叶言庭见她说得如此严重，正要说什么，后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我已经在张保所在屋子里布了阵，断绝了可能的阴阳术影响，馒头在里头作为阵眼。”

赵沉宵从楼道阴影中走出来，他依旧是双眼古波不惊，不过对此次事件他可以说是一点不含糊。

他眼神突然一变：“不好，馒头出事了。”

整个人往后飞速跑去。

我们也跟着赵沉宵身后往前赶，可他身高腿长，而且为了朝近道直接加速后起跳，双手抓住第二层楼的栏杆灵巧地荡上去，陆阴阳几乎是踩他的脚印依样画葫芦冲上去。叶言庭脚上是高跟鞋，身着长裙，行动比不上他们俩人，却是说了一声得罪，竟然跳到我肩膀上借力也跳上去。好在她避开了高跟，只是用脚掌下的鞋底在我肩胛上踩了一下，她体重不大，倒也只是让我微微身体一沉。整个过程叶言庭动作优雅得体，双腿并拢，一点都没有走光，稳稳落在二楼地板上，沓沓跟着前面俩人追去。

等我抵达房间门口，里头的三人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赵沉宵嘴上横咬了一枚木钉，手指间还有三枚，另外三枚木钉都已经钉入张保身上，分别坐落在胸口和小腹上。

张保身体在不停抽搐，眼神紊乱，瞳孔不断放大又缩小，陆阴阳则是将手探入他口内，避免他咬到舌头伤害自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汗臭味，就像是有两只篮球队打完全场后跑到这里脱下衣服和袜子堆积产生的发酵般的浓重味道。

馒头此时被叶言庭牵着手，显得有些呆呆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叶言庭十分善解人意地对我道：“赵兄布阵，以馒头为阵眼切断内外，让阴阳术无法施展开来。馒头和赵兄都有‘盘螭（chi）坠’，互相之间心意相通，很远距离都能互相知晓。不过这回却是有些失算了，没想到阴阳术根本不是有人直接操作，而是早早就在房间之内，所以差点出了事。”

我有些吃惊：“难不成那人就在园区？”

巧天工出事后华南植物园这一隅基本上是被严格封锁，外松内紧，三步一哨，对外立着牌子说里头真在整修，实则是里三层外三层早就被围了起来，外人是根本不可能入内，哪怕是相关工作人员，除去我们这些特邀顾问也是不能靠近的。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两个能下手的人选。

一是原本的负责人邱建国。此人我不欣赏，理智却告诉我可能性很低，因为他如果真是主谋早就该遮掩现场，而不是不断在张保和高通的事件中出没，还提供给我们阿昭，也就是罗子敷的有关信息，没有他的八卦精神，猝死的张保可能还会拖延很久的调查时间。

剩下的一个就是武处长，但他作为国安处长，政治忠诚度必定是极高，上方信任他，才是让他带着北派双壁的叶言庭和赵沉宵一起过来调查，可能性也极低。

想来想去，这俩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动机，毕竟都算是身处要职的官员，哪怕是被煽动安排也不该这么冒失才对。

“不是人，是引发阴阳术的法器在这里。”叶言庭继续说着。

见我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还在东张西望找，她让馒头将手张开，小男孩手里躺着一支手机，正是高通的苹果机。

这里自从事发后早就被屏蔽了无线信号，方便进出携带手机，只有出了楼或者使用卫星电话才能接通信号，而且早就声明过，临时管制期间大家对外发送的一切消息都会被审核复制留档。

“高通手机上有一个定时的下午闹钟，时间是两点半。”叶言庭将闹钟调出，顿时耳边传来一阵清扬的音乐。

调子我不熟悉，但听起来十分放松，和我想象中阴阳术蛊惑人心让人失神的作用完全不一样。

叶言庭关掉闹钟，有些郝然：“马烨，这个是引发源，或者说叫开关。事先高通就被那个阴阳术高手给制住了，那一段记忆高通自己都不记得，但却被阴阳术植入了大脑内，引发源就是他手机上这个开关，两点半恰好是高通进入工作区域进行检修的时候。此前那个阴阳术高手可以提前将命令植入他大脑神经里，而后只需要等待闹钟响起，高通就像是机器人似的，开始执行命令了。而且这个过程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因为就连高通都不觉得自己异常，会认为这是自己的想法，其实完全被外界一手主导。”

此时赵沉宵终于止住了高通的症状，高通人跑到角落垃圾桶吐了起来，陆阴阳给他递了一杯水。

“‘鹤厀钉’已经把他身上的印记剔除。”赵沉宵道：“你们可以开始问他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去外面先布一个阵，阴阳术一旦缠上会很麻烦。馒头，跟我走。”

哪怕馒头和他几乎不用言语沟通，赵沉宵似乎已经习惯对待正常人一样和他说话，带着小男孩出去关上了门。

我把椅子搬到高通面前：“坐，休息一下。”

他摇摇晃晃坐下，脸色还有些发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张保，张保，是我害了他，张保人呢？”

我叹了口气：“已经死了。”

高通眼皮抽了抽，双手猛地捂住脸：“怪我，怪我，我不该给他看那个娃娃……那个娃娃，不对头。”

叶言庭追问道：“什么娃娃？”

他低声道：“一个……晴天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