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拥挤人潮

当顾翰林找了个地方停好皮卡,然后和陈雅穿过步行街来到汉江广场的时候,顿时被眼前汹涌的人潮给惊呆了,霓虹灯下,放眼望去,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望也望不到边际。

“太多人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今晚起码有十万人聚集在这里,太容易出事了。”顾翰林直接就打了退堂鼓。

“胆小鬼,人多才热闹啊,如果就我们两个的话,看焰火还有什么意思?”陈雅没好气地说道:“江城已经快十年没放过焰火了,这次是因为成功申请了00年亚运会,所以才会放焰火,机会很难得的。”

“亚运会?”顾翰林顿时就惊讶了,当时这个事情他也很关注,因为当时国内有三个城市申请举办资格,其中江城是他的故乡,没想到他才隐姓埋名几个月而已,举办资格就成功拿下了,看了领导们没闲着啊。

“虽然我觉得亚运会没什么意思,纯属劳民伤财,但好歹可以多盖几个运动场馆、多整治一下治安和环境,起码能给老百姓留下点儿好东西,总比被领导们突击消费了强。”顾翰林笑道。

“年纪不大,牢骚不小。”陈雅瞪了顾翰林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像你说的那样,想做事的还是占大多数,不然这个国家早就乱了。”

顾翰林心说这还不是因为中国的老百姓老实吗?算算,我不跟你争论这个,吵赢了改变不了现实,吵不赢自己憋屈,而且只要吵吵起来不论输赢都是输了,我跟你一个女流之辈争论什么呢?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好吗?好吧,咱们还是挤进去看焰火秀吧。

于是顾翰林果断改变话题:“亚运会肯定要盖很多场馆,说不定孙总也能接几个,这个情报我回头跟孙总汇报汇报。”

陈雅没好气地说道:“要不你就自己去承包个场馆干干,老想着给别人打工挣钱,顾翰林你是不是犯贱?我看你就是怂,有骂官员的本事你倒是自己创业啊,你不是有种吗?还不是要给别人打工挣辛苦钱?”

陈雅骂的这么绝,顾翰林再好的脾气也气得够呛,心说我踩到你尾巴了吗?你那么气急败坏干什么?再说了,你说自己干就自己干啊,我有那么多的本钱吗?就算有空间测量这个金手指,那也是需要时间来积攒金钱、资历和人脉关系的好吗?

顾翰林是有绅士风度,他不愿意跟一个女生在公共场合互喷口水,所以忍着气开玩笑缓和气氛:“陈雅,你这是鼓励我跳槽?还是创业?我怎么觉得你是要拆散我和孙总啊?”

不过陈雅不领情,瞪了顾翰林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扭头就往汉风广场深处走。

顾翰林气得都想转身就走的,妈蛋,明明是你嘴巴刻薄,怎么你还气鼓鼓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不过既然都来了,那就绅士到底,陪人陪到底,大不了以后不跟这个脑子有病又人来疯的女人来往就是了。

顾翰林心说反正在江城也不会呆的太久了,等到工地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会回到天都市去,解决李明亮和梅馨的问题,这段时间正好让他思考一下,要怎么做。

搞定那李明亮那个卑鄙小人以后,顾翰林就要去魔都的设计院实习了,毕竟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建筑设计师,有一天成立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而不是一天到晚都泡在工地上,这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渡阶段而已,当项目经理可以更好的积累实践经验,但也要以不影响他实现自己的理想为前提。

脑子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顾翰林心中的愤怒也就淡了一些,未来他还回不回江城都不好说。虽然是故乡,但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而留下的那些成长的回忆,绝大多数也都是痛苦不堪的,以后能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

既然如此,让一让陈雅也无妨,反正以后大家各奔前程,互不相见了。

江城十年一见的焰火秀,顾翰林也不想坏了心情,暂时放下愤怒,专心欣赏这一场视觉盛宴。而且,最后一点,顾翰林是和陈雅一起来的,这里人这么多,他不能让陈雅出事。

想明白这一点,顾翰林追着陈雅往里面走。

汉风广场的设计是阶梯状的,最好的观景场所是主广场,主广场的两侧和北面还有五个小一点的副广场,有长台阶连接起来,中间都是绿化带,长长的斜坡上种满了花卉、矮树,整个广场群背靠着CBD的高楼大厦,面朝着滔滔汉江,路灯昏暗、焰火闪耀,风景一流,夜景超一流。

选中这个地方举行焰火秀,绝对是最佳场所,不过这人也太多了吧,感觉好像是全江城的人都挤来这里似的,而且越是靠近汉江,人就越是多,到处都是人挤着人肩挨着肩,简直比春运还吓人。

等到陈雅反应过来,身后顾翰林的呼喊已经听不见了,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人潮,陈雅吓得连忙把包包放在胸前,然后两手托着包包,做出一个标准的自我保护动作。

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快陈雅就觉得呼吸都有些紧迫感了,整个人就像严丝合缝的螺钉一样,动弹不得,周围男人的骂声、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喊响成一片,陈雅扯着嗓子尖叫,立刻就消失在一片片的声浪当中,黑压压的人潮却有增无减。

在遥远的地方,能看见一辆辆大客车在步行街外停下,然后一队队、一群群的人潮继续涌进来。

陈雅后悔极了,她悔不该没听顾翰林的话,非要凑这个热闹,更后悔跟顾翰林赌气,冲到最里面的主广场来。其实想想看,在远一点的五个副广场上不也一样看焰火秀吗?甚至在写字楼上,不也一样可以看到焰火秀吗?为什么非要挤到江边广场上呢?

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人都已经挤到主广场了,根本就进退不得了,陈雅甚至想打电话报警都做不到,手根本腾出空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只能靠自己了……陈雅只能不断对自己说:别惊慌!别倒地!保存体力!坚持到底!

顾翰林也陷入危机了,不过他比陈雅要醒悟的早,在副广场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然后就立马朝广场边缘挤,那里有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虽然假山滑溜溜的不好爬上去,但起码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了。

背靠着假山休息了一会儿,顾翰林就感觉自己的体力迅速地恢复了。

自从掌握了空间测量这个金手指以后,不管体力还是精力,顾翰林都恢复的很快。在刘月家沙发上的那晚,其实他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但效果却和睡足了八个小时一样。

其他的变化还有很多,比如领悟力更强,记忆力更好,反应更敏捷,预感更准确,跑的更快,跳的更高,身体更强壮有力……顾翰林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加速。

所以顾翰林的心态也和以前不同,现在的顾翰林更加自信,更加宽容,更加勇敢。

所以当别人都在竭力地顾自己时,顾翰林开始救人了。

顾翰林看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跟大人走散了,正靠在假山边儿上茫然地看着黑压压的人潮在哭。这孩子也幸好是在假山这里,要是在人潮里,一不小心就被踩到了,然后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孩子必须救啊,不然以后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顾翰林不是道德帝,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再说这事儿也没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于是顾翰林果断将那个小孩子护在里面,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人潮的挤压。

小孩子见到有人保护自己,顿时安全感就有了,也不怎么哭了,拉着顾翰林的手说要找妈妈。

顾翰林苦笑着说道:“小家伙,你看这么多人,怎么找的到妈妈?就算找到了你也离不开啊,这里人太多了,我一离开,你就会被挤到的。”

小孩子倒很乖巧,被顾翰林劝了一会儿,就不哭了,抬头看看假山,突然说道:“叔叔你把我托到假山上好吗?我站的高,妈妈一定能看到我的。”

顾翰林一想,好主意啊,小孩子个子小,换了个成年人他还真托不起来。

于是顾翰林就两手撑着孩子的脚,把他托高,直到他爬上假山顶上,然后骑在假山上开始摇晃手电筒。

不过周围黑压压的人潮好多都是在呼唤自己走散的亲朋好友,顾翰林觉得现在呼喊基本是做无用功。不过,他也不能不让小孩子喊,万一喊到了呢?人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

摸索着裤兜,顾翰林刚把苹果手机摸出来,准备打电话报警,汉江南岸的夜空突然绽放出万点星光,焰火秀开始了,人们陡然激动起来,外面的人急切地想要挤进里面去,顾翰林猝不及防,手机一下子掉地上,转眼就被人踩烂了,他自己也被汹涌的人潮卷走了,周围全都是尖叫和哭喊声,每个人都在疯狂地推开其他人,给自己留下一个能呼吸的空间,但其实每个人都无能为力,只是被挤得仅仅的,顺着人潮往前走。

踩踏!

顾翰林的脑子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他顿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明白也晚了,他已经在其中了。

顾翰林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一个人的力量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就算他有空间测量这个金手指也不行,根本无法改变大的局面,这种无力感,让顾翰林的精神面临崩溃。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疯狂的呐喊推挤,没有人听别人在呼喊什么,所有的人都疯了,群体性的癫狂正如同瘟疫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同一时间,江城CBD最好的西餐厅里,汉江区的一众领导正在推杯换盏,角落里的大屏液晶电视上,江城电视台的记者正在汉江南岸烟火秀施放场地进行采访,当一朵朵漂亮的焰火在空中绽放美丽的时候,所有的领导都一起举杯欢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