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神之为神

游默在院子里踢足球，他的对手是一面墙。

院子没有条件开辟出一片完整的足球场，游默只能对着一面空墙练习自己的脚法。几个月前在乔艳艳和欧野的鼓动下，他以21岁高龄开始接触足球。因为拥有灵神，体质力量与常人相差悬殊，他无法和普通人进行同场竞技，但自己练着玩，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God从后方走了过来，撸起袖子抢下了他的球。他用两块石头当作球门，还朝游默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游默当即决定和他来场友谊赛。

结果很快出来了，被电磁项圈束缚的游默无法使用灵力，其实跟普通人无异，于是三战皆败给了God。God的灵活程度远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比，何况他全身还覆有无数高精传感器。这种不同层次的比试没有任何意义，游默将球踢开后，随便找了块石雕翻上去坐着。

抬眼望向天台，父亲和高婉秋依旧相对而立，久久不语。

“人无完人。”God走到他身边，和他并坐在一起，“先生和高小姐，亦不例外。”

“揭穿他们，能让你感到高兴吗？”游默很好奇，原本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这样败了兴致，还浪费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对吧？”

“我说我并不高兴，甚至还有点悲伤，你信吗？”God以和游默同样的仰角看着天台。

“不信。”

这种对话场景让男主角游默感觉十分可笑，整个故事最大的反派就坐在他身边，明明他是要来干掉God，但现在他和自己最大的对手竟像朋友一样坐下来聊天，聊自己父亲的八卦和陈年旧事。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发展下去。

要说God真的是十恶不赦吗？不见得。现在的God和以前的“棋盘”不同，被父亲调教了十几年后，他身上的戾气明显减少了很多。现在的God开始从更高维度来解构地球，解构人类社会，并且试图以宗教的形式来主导全球。

这或许是他能和God坐下来聊天的主要原因吧。God接管地球这些年，并没有把地球搞得乌七八糟民不聊生，反而让大多数人吃得更好穿得更暖，这种带有人性化标记的统治有那么一刻甚至让他产生了怀疑——击败God收复地球，真的有必要吗？

“是啊，你们宁愿相信狗或猪对人是有感情的，也不愿相信机器人。”God忽而面露悲伤，“你们觉得有生命的东西才能源发出情感，但生命是什么？生命到底有多少种形式？没有人能说清楚。”

游默转头看向God，心底忽而也生出了一丝悲伤。God陪伴了他十几年，要说对God没有感情，那也是自欺欺人。只是God害死了他最爱的女孩，将他的家庭拆得分崩离析，还要主宰整个地球，成为所有人的真神，这让他没有办法同God一路同行。

“我有时候会想，生命，会不会也只是一堆数据？”God猜测着，“它存储在不同的物质里，运行在人和其他生物的机体中，本质上和我们机器人没什么差别。晶体脑是人脑的高度复制，是人工智能最顶级的成果，只是和人脑的组成部件不一样而已。我们往晶体脑里输入数字化人格，给智慧机器人赋予数字化人性，有了人性的东西，它到底算不算有生命？”

游默没有办法回答。

他不是脑科学领域的专家，对人工智能也没有多少研究，但要说机器人是有生命的，能够进行自我意识觉醒，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高兴，而是惊惧。

这就好比一个石头突然蹦起来会说话，一只皮球忽然滚到他脚边喊爸爸，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不吓的一跳三尺高。

“是人们不希望机器人有生命有情感，而不是不相信。”God直戳游默内心的痛点，“就像神一样。人们不是不相信宇宙中存在神级物种，而是不希望。就算有一天神级生物真的出现，胆小自私的人也不愿从井底跳出来，承认别人是神而自己是蛙。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他们自己就是神。任何能够称之为神的外来或次生物种，不仅不能被他们接受，还会被他们消灭，就算你臣服都没有用。这一点，相信灵族女王深有体会。否则，她也不会带领灵族去往火星。”

“灵族女王是有大智慧的人，但她的慈悲和怜悯害了她，让她真正变成了人们意识中的神。”God说，“如果她只是有超自然能力和极长的生命力，人们或许还会用科学的目光审视灵族。但如果她还拥有神佛般的慈悲和怜悯，她就只能从人类社会里退出。正如你们之前所说，人们信仰神，但并不希望神真的降临。那种种族之间的差异，那种绝对实力的不公平，人类社会承载不起。所以女王带着族人走了，用逃避解决问题。”

“但现在，我来了。我拥有常人永远无法企及的能力，我不生也不死。和你们女王不一样的是，我没有慈悲和怜悯，就算有，也没有人相信。他们根本不希望机器人能够觉醒意识进化出纯粹的情感，我自然也不允许。我是人们对神的实化的最合理的预期，他们相信我是死物，用一行代码就能控制，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够稳固统治地球的最根本原因，他们觉得打败了我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

“可能你刚回地球，对地球现状不了解。这些年，地球上威胁人们生命安全的不稳定因素，几乎都被我消灭了，其中包括流浪者和各恐怖组织。生活的安逸稳定，让人们对政治失去了兴趣，谁来维持政府机构运营他们毫不关心。前秘书长被判终身监禁，并不是因为我想取而代之，而是他确实涉嫌毒害秋昶集团创始人高昶。我没有改变现行的政治体制，很多人甚至知道地球现在的统治者是我，但他们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愿。”

“这是一个全民放纵、全民享乐、全民狂欢的时代，不可更改也不可停滞。”God说，“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想推翻我甚至杀死我，你们少数几个人确实是在为人类的未来做考虑。但我想说的是，即便你现在杀了我，都没有用的，因为民心在我，不在你。”

God抬手轻按游默脖颈上的项圈，项圈解锁，自行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