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人工选择

“700万年前，非洲大陆某只古猿因为基因突变，莫名其妙被推上了人类始祖的位置——假设事实是这样的。如果当时你在场，你有两个选择：一，挪块石头坐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是神选之人，他的子民是未来700万年的地球之主，顺手还给他戴上一顶野花编成的王冠。二，告诉他，他的出现是偶然的，只不过遵循了生命本身的运动规律，是自然选择。终归有一天，会有另一个偶然因素出现，替代掉他的子民，成为新的自然选择。你会说什么？”

鲁大道抱手立定，目光穿过玻璃墙，落在八条行云流水的机械臂之间，深邃而久远。

完美情人智慧机器人公司的生产车间，绝少允许非工作人员入内，但这一次，游移带他进来了。使用的理由是：客户迫切想要查看产品的生产进度，

宽大明亮的一体化生产车间内，有数十间相互隔开的玻璃房。每间玻璃房内都配有一套完整的组装系统，一旦指令下达，这套系统半天内就能将客户的心愿变成现实。

玻璃房内，主控电脑像年轻的指挥官，正操控着房内的每一只可活动部件。主显示屏上的数据飞快跳转，一个简略的少女模型在屏幕中央优雅地逆时针旋转。机械臂下的实体模型每多一块零件，显示器上少女模型便多一分饱满，少女脚下的进度条也前进一道刻度，绿色数字62%，也跳成了63%。

进度到此，他很满意。

游移的话中之意，他听得一清二白。他没有态度，也没有选择，就像这十五年来，他一直不表态度，不做选择一样。“这是伪命题，虚假又模糊的伪命题。我没有答案给你。如果有，那一定是违心的。”

游移的目光同他平行，眼前这件半成品成型后，将会是他的又一件杰作。

“你觉得，我们逃得过吗？”

鲁大道嘴角洇出一般人很难察觉的笑渍，而后侧脸看向他，“我只是个小小的教导员，逃得过逃不过，都不值一提。”

游移也侧脸看向他，“可有些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目光交锋三秒，相视一笑，都明白了。

鲁大道朝他点点头，“多谢提醒。但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找你帮忙。”

这个订单一摆上办公桌，游移就知道鲁大道会登门拜访。他非常清楚鲁大道口中的帮忙是什么，他不想再同无忧俱乐部沾上任何关系，可偏偏，游默这小子在鲁大道班里。

这个请求似乎不能拒绝。

鲁大道看他眼神微变，便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作为无忧俱乐部的创始人，游移的聪明才智和远见卓识他从不怀疑。他知道游移不可能不会暗中观察目前的局势，他知道游移也已经预见到了即将面临的困境。既然双方都将面临同一种困境，互相帮扶便是理所当然的。

“这，不是普通的订单。你确定，它的主人会喜欢？”游移问。

鲁大道扬扬眉毛，“如果是别人做的，兴许他不会收。但出自你之手，他一定会放心收下。”

“你为什么认为是他？”

“你也认为是他，不是吗？”

目光再次交锋三秒，相视一笑，都明白了。

话到这里，鲁大道就放心了。他展展身子，准备离开，“整个地下城，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联系上她，所以，我只能找你。后面的话，我猜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啰嗦了。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

话完，鲁大道起步离开。走至门口，又回头补充，“刚才你提醒了我一点，作为回敬，我也想提醒你一点。你儿子游默，可是有很多人在盯着呢！”

这不是提醒，是警告。

游移点头，“谢了。”

鲁大道离开后，游移回到办公室坐下，仔细分析目前波澜不惊但却暗流涌动的情势。

半小时后，差不多理清头绪的他，拿起外套出门下楼。

一小时后回到家，God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

“先生，你回来了。”

“God，帮我联系扮演自然女神的芙蕾丝。”

说话的同时，他脱掉鞋，将外套递给旁边的一位机器人女仆。

“用公共线路，还是私人线路。”

“私人线路。”

“好的，稍等。”

God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打开耳后的一道特殊开关，跟着他一起前往家里的地下室。

地下室隐秘至极，入口处开在楼梯口的储物间内。这个地方除了他和God，没有其他人知道，甚至连游默都从未发觉。

下楼梯，密封大门打开，里面灯光大亮，数十台显示器上正跳转着大量的数字和图像。

三十平米的空间内，有一弯弧形的操作台。操作台前方，是一张悬在空中的透明大屏幕。God坐在操作台边，做完安全监测后，开始用私人线路联系芙蕾丝。游移则靠到墙边，抚摸一只棺材大小的方盒子。

那是一台老旧的虚拟现实交换机。

他已经想不起来，上次用它是在什么时候。他真希望，这辈子再也用不到它。

现在看来，他和无忧俱乐部是脱不了干系了。

一分钟后，God回话：“先生，芙蕾丝小姐已在线上。”

游移上前，激光显示屏开始由平面向后层层扩张，最后变成了一处三维实景地。

一个身着白色轻纱、棕色半卷长发的中年女人，怀抱一只白猫，被整体传送至操作台前的空地。

是全息影像。

“芙蕾丝，好久不见。”游移主动问候。

芙蕾丝轻抚白猫耳朵，面无表情。年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纯美。

“游先生，好久不见。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你会主动联系我。”

话里的酸味儿，连坐在台后的God都听得出来。游移轻叹一口气，坦诚道：“抱歉，离开无忧俱乐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过你，你现在还好吧？”

“很好。我一个人在岚清谷，没有什么不好的。游先生怎么突然想到我了？或者说，其他十一个姐妹，你都想起来了？”

游移微微低头，从这不冷不热的语气来看，她还是当年的芙蕾丝，“没有，我只找了你。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想起自己，芙蕾丝轻哼一声，“什么事？”

“我想要一份数据，但我不是无忧俱乐部的人，所以，希望你能帮我。”

虽然违规，但游移对于芙蕾丝的帮忙是有信心的。二十年前，无忧俱乐部面向全球选拔十二女神时，他的一票，是芙蕾丝当选自然女神的关键。

“什么数据？”

“你创造的一个女孩的全部数据。”

PS：

从第三卷开始，核心故事开始发力，真正进入深水区。

因为双线叙事，剧情人物交叠庞杂，整个故事写得慢条斯理。

还请读者朋友们多多包涵，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