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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变化，往往比变脸还快。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座死气沉沉的毛人族营地，张满了灯，结满了彩，鞭炮炸响。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面色凝重的男女老少们都换上了新衣，走出了家门，笑颜绽开。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严肃冷峻的毛人族战士都放下了武器，围拢到神庙，齐声共舞。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换上了毛人族特制的礼服的游默五人，巴望着窗外，心跳加快。
太阳西斜，月亮初上，众星星闪着明晃晃的银芒一起登场。
老族长及族内的长老们领着一众巫女在神庙内祷告，虽然没几个人能喊出游默五人的全名，但祝福的心是赤诚的。塑像上自然女神的笑脸比平时要明亮，显然是巫女们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庙内红烛闪烁，香气缭绕，即便庙门大开，喜庆的气氛也无处可逃。
“好香哦！”时雨趴在窗边，咽了咽口水，还不自觉地舔舔嘴唇，目光渴望至极。
神庙外的空地上，用木板搭起了一座简略的舞台。舞台中央，摆了一个需要两个青年男人才能环抱一圈的铜炉。铜炉里，正慢燃着五根半人高的红香。
舞台下方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大堆篝火。篝火突突，朝天燃烧。火圈之外，是两排烧烤点。硕大的、被剥皮洗净的巨角鹿整只串在支架上，两名壮汉各站一边，费力地摇动翻面。烧烤点外围，是陆续围拢的毛人族族人，大家仿佛庆祝丰收或者新年一般，你推我搡，高声交谈，欢声笑语连绵不断。
香料涂抹全身，皮肉又焦又嫩，大量亮晶晶的油脂滴在下方的火炭上，助长的火苗又雄又壮。肉香填满了时雨的大脑，使她无力思考其他。她微张着嘴，微弓着身，颤颤的舌头，已经清晰感受到了咬到鹿肉时的酥嫩与脆爽。
一口咬下去，汁水饱满，肉筋弹牙。再一口，肉脯鲜辣，舌尖爆炸。再一口……啊！啧啧……
在时雨陶醉于烤鹿肉之时，坐在床边的黄橙紫却心事重重。
观察完外景，黄青蓝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暖暖地握着。
她知道黄橙紫在忧心什么。
婚姻被他们玩成了儿戏，即便是虚拟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让人接受的。
况且，这是真实感接近百分之百的虚拟世界。
“橙子，如果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黄橙紫低着头，沉默不答。
在她的设想里，婚礼应该是圣洁的婚纱、明亮的教堂、和蔼的牧师、帅气的新郎、闪亮的钻戒、庄重的誓词，可现在算什么？
婚纱头巾没有，凤冠霞帔没有，长裙礼服也没有。只有一顶五彩花环，一身白色轻纱，一双洁净草鞋，尽管仙气飘渺，但却更像是现代社会的路人装。
期待，掉了。幻想，灭了。憧憬，破了。梦，碎了。
如此一着，完全破坏了她对婚礼的想象，回到现实世界，只怕再难寻回这份美感。
“不后悔。”黄橙紫深呼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点儿。”
“不较真，就不会有心理障碍。”黄青蓝劝慰。
“可奇幻世界，不是一直在追求真实吗？”游默问。他和林肯在神庙另一边的房间里，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林肯抖抖白色绸衫，弓背坐在桌上。自从这件新郎装套上身，他就感觉自己是从古罗马穿越而来的。“确实，但那只是一个想象的世界，虚拟的世界。它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永远不可能代替现实。”
游默趴在桌边，一个脑袋两个大，“对于享受者而言，除了吃喝拉撒睡，大部分时间都在奇幻世界里。如果在现实世界里有老婆孩子，在奇幻世界里又和另一个人结婚了，而现实世界和奇幻世界的真实感又无限接近，这不是很怪吗？”
“确实很怪。”黄青蓝扶着黄橙紫的手，细心解析，“说白了，奇幻世界，是个欲望的世界。大多数人在现实世界中求之不得的欲望，都能在奇幻世界里实现，不论是善欲，还是恶欲。你既可以在现实或奇幻世界里爱同一个人，也可以在两个世界里爱不同的人，这是每个人的自由选择。因此，在考虑另一半时，这也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考量指标。”
“如果另一半在虚拟世界里爱上了另一个人，并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了，那这算出轨吗？”黄橙紫问。
“这就是精神出轨了。精神出轨在现实世界里，是抽象的，但在奇幻世界，它形成了具象。”林肯答。两个房间里的对话，罕见地出现了重合。
“所以，在欲望世界，人的善恶，会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是吗？那对现实中的人来说，组建家庭岂不是更难了？”游默问。
“是的。”黄青蓝接话，“现实世界里，新生儿出生率很低，除了和完美情人普及有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来自于此。以前的人的生活追求是娱乐至死，无忧俱乐部出现以后，所有人变成了纵欲至死，这也算是无忧俱乐部的一大弊端吧！”
“难怪我爸对无忧俱乐部有严重的偏见，放纵欲望和浪费时间，是他最不能忍的两件事。”游默眉头一撅，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呃……你有没有发现，云岭县城，好像没有……赌场和妓院？”
“嗯？哦……好像是没有哦。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现实世界中，这也是违法的呀！”黄青蓝半惊半疑。
“这种地方，不是那些臭男人最爱去的吗？这不是放纵欲望的最佳去处吗？”黄橙紫直指重点。
“无忧俱乐部要的是一个文明和谐的无忧世界，大概这种地方，不合规吧！”林肯回复，但感觉自己的解释有点苍白。
“不会是……其实有，但我们没找到吧？”游默挑挑眼问道。
“怎么，你想去这种地方逛逛？”黄青蓝笑看着黄橙紫。
“不行么？”黄橙紫直言不讳。
“行，没有什么不行的。”林肯笑看着游默，“但如果被某些人发现了，你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随意，反正都是假的。”游默不以为然，翘起二郎腿的同时，突然还想到了另一点，“哎，你说，如果真有妓院的话，那……干那事儿的感觉……会跟真的一样吗？”
“如果有，真实度也应该接近百分百。”突然，黄青蓝脸一红，反应过来了，“哎呀，我们讨论这种问题干嘛？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嘛……”
“对了！”久未发声的时雨插话进来。这主要是围观的人群把烤好的鹿肉给挡住了，真是烦。“我们结婚以后，互相称对方什么呀？”
好问题。
此问一出，两间房顿时都陷入漫长的沉默。
PS：
期待，掉了。幻想，灭了。憧憬，破了。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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