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前尘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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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前,神界发生内乱,动荡不安,这本与远在东海外的頵羝山没什么关系,更与姞娮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在那场动乱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姞娮记得格外的清楚。

东海之外,流国上百,周旋三万里,平处九千里,东北岸有山名蓬莱,周回五千里,外有冥海,无风而洪波百丈,上有九千仙者居。

蓬莱仙者以扶桑大帝旧部郁氏为尊,扶桑大帝离开神界已有好几万年,蓬莱的神仙却仍旧沿用扶桑大帝的旧制,而郁氏一族的掌权人,便是在神界中许多神仙望尘莫及的智勇双全的扶桑大帝旧臣郁宸。

因是扶桑大帝的旧部,这郁氏一族与金乌族交情也算不错。郁宸长子成亲时,姞娮曾跟着父亲兄长去蓬莱道贺。

姞娮幼时贪玩 ,婚宴上坐不住,便趁父亲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在郁府阁楼的长廊前碰上了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郁宸第十四子郁乾。

姞娮生性活泼,见郁乾年岁与她差不多,便上前打招呼,而郁乾却爱答不理的,姞娮自出生之后,便没有这么被人冷落过,于是上前与他理论一番,姞娮说的口干舌燥时,几乎要将他当做一个哑巴神仙时,他却突然之间开了口,姞娮这才想起一句话,人生处处虽有惊喜,但有时也处处是惊吓。

他说:“这是后院,婚宴设在前面,你要是找不着路,我可以带你出去。”

她仰起头看着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的郁乾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郁乾抬头瞧了她一眼,之后淡淡的说道:“我方才说了,你没听见吗?”

姞娮龇牙咧嘴的瞪着他许久,才咬着牙念道:“这是在蓬莱,这是别人家。”

郁乾走到姞娮面前,嘲讽道:“如果我是你,不识路就老老实实呆着,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蹿。”

姞娮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郁乾耸了耸肩,说道:“怎么,你没听清楚,还想自取其辱?”

姞娮怒吼道:“你这个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郁乾回身轻蔑的瞧了一眼姞娮,说道:“不就是金乌一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姞娮气的跳脚,指着他说道:“好,我们比试,你要是输了,便向我磕头道歉。”

郁乾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在这蓬莱之上,我从来只跪父母。”

姞娮对着他使了一记炎火咒,方才言语间颇为嚣张的郁乾开始抱着脑袋哀嚎,之后,他便在地上打起滚来。

等到郁府中人来的时候,郁乾翅膀上的好几撮羽毛都被炎火咒烧得黑乎乎的,一张脸更像是被墨水涂过一般,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场闹剧最终以姞娮的父亲揪着姞娮的耳朵,逼她向郁乾道歉结束。

婚宴之后,父亲在蓬莱多留了几日,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与郁宸商议,姞娮也就在蓬莱多住了两日。

蓬莱的风景倒是很不错,姞娮与姞玴两人整日游山玩水,日子过的倒也舒畅。

离开蓬莱时,郁府的众人都来送行,却唯独瞧不见那个郁宸最宠爱的最小的儿子。

姞娮与姞玴跟在父亲的身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姞娮小声的说道:“二哥,前几日碰到的那个郁乾怎么没来啊?”

姞玴捂着嘴说道:“谁知道,你前几日不是在他身上放了把火吗?可能受了伤来不了吧。”

姞娮纳闷道:“受了伤?不可能啊,那日他被人扶走的时候,我亲眼瞧见他瞪了我一眼,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受伤吧。”

姞玴深思之后,才回答道:“若不是因为受伤,便只有一种缘由了。”

姞娮问道:“什么?”

姞玴说道:“怕在众人面前丢面子,所以才没来。”

姞娮说道:“要面子?我看不像啊,前几日我瞧着他的时候,发现他脸皮也挺厚的。”

姞玴突然之间闭上嘴巴,站的笔直,还不停的向姞娮使眼色。

姞娮后知后觉,轻咳了声,眼神不自然的朝空中望去。

卿珏与郁宸正客套的道别:“将军不用再送,我们这就回去了。”

郁宸忙稽首道:“少主客气了,这几日招待不周,失礼了。”

卿珏笑道:“将军过谦了,我们父女几人在这,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姞娮自然知道卿珏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一脸的愧疚,垂下了脑袋。

郁宸说道:“不妨事的,小儿之间胡闹,正常,不过是个玩笑而已,少主不必放在心上。”

姞娮偷偷笑了笑,心道:“儿子被人欺负了,老子却甘心吃这个哑巴亏,那个混小子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被气个半死。”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众人都收了声,齐齐向她看过来。

姞娮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她正在思索用什么方法补救时,卿珏板着一张脸,厉声呵斥道:“没规矩,为父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姞娮忙上前道:“失礼。”

郁宸大笑道:“都说了是玩笑,笑一笑也没什么。”

卿珏脸色稍有和缓,转身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姞娮如蒙大赦,连忙向后退去。

姞玴走近她身旁,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看着倒是很开心。”

姞娮摇头道:“没什么,别说了,等会父亲听到,又该生气了。”

姞玴兴致索然,不再开口。

自那之后,姞娮与郁乾倒是碰到过几次,但那郁乾仿佛是怕极了姞娮,远远的瞧见她,便会匆匆忙忙的走开。

姞娮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神仙也是欺软怕硬的。

姞娮两万岁生辰那日,距离上一次姞娮在蓬莱放火的那件事情已过了将近一万多年,而姞娮,也差不多要将此事从自己神仙生涯里抹去的同时,郁宸竟带着郁乾来了頵羝山。

这倒让姞娮很意外,按理说,姞娮应该在郁乾的生命中造成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甚至于有些惨痛的记忆,而他又选择了在自己即将步入成年的这个寿宴上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的意图是报复那一箭之仇,但让姞娮觉得讶异的事情是,他竟带了自己的父亲一同过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在姞娮的认知中,自己从小到大,虽也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也习惯了一个人出去闯祸,但即便是这样,她闯祸捣蛋的时候,也不会将自己的父亲带上,毕竟有些事情叫长辈知道不好,当然她也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然而,这件事情却根本就不像姞娮想象中的那样, 郁宸将郁乾带到頵羝山上的原因,是郁乾的生母过世,而郁宸将要离开蓬莱一段日子,所以只能将郁乾送到頵羝山上。

让姞娮想不到的是,郁乾来頵羝山,居然不是来报复的,还有一件事情,也让姞娮惊了好几跳:郁乾与她,竟是同一日生的!

姞娮知道这件事情后,只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这该死的巧合。”

之后,郁乾便开始了在頵羝山上的生活,当然,以姞娮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自他们第一此见面的时候,姞娮就知道,这个叫做郁乾的人,仿佛就是上天派他来与她作对的。

郁乾来的第一日,姞玴礼貌的带着他在頵羝山上到处参观,他路过后山的时候,将姞娮辛辛苦苦种在药坞前,好不容易才探了头的几株仙草踩进了土里,死了。

第二日,姞娮出门的时候,在山门处踩到了郁乾粗心大意遗失了的法器:几只扎在土里的金钱镖。

第三日,姞娮在后山亭子里放着的几盘糕点,被郁乾吃了个精光,甚至她到亭中时,郁乾还恬不知耻的指着空盘子说道:“这些糕点味道真好,你这里还有吗?”

姞娮望着郁乾那张无辜的脸独自念叨:“他是父亲的客人,忍耐,一定要忍耐。”之后,在自言自语了半个多时辰后,她才转身步,履艰难的走开。

就在姞娮快在这頵羝山上待不下去,准备收拾东西去丹穴山上小住的时候,郁乾终于带着他的金钱镖来向姞娮道歉。

他把那只将姞娮的新丝履划破的金钱镖放在姞娮眼前。

姞娮连忙向后退去,指着金钱镖,颤声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郁乾看了看金钱镖,十分诚恳的说道:“那个,我听说我的法器将你的丝履划破了,所以带着它来向你道歉。”

姞娮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瞬,紧接着又伸手指了指,说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它自己跟我道歉吧?”

郁乾摇了摇头,之后从身后拿出一双十分精致的新丝履来,递到姞娮面前,说道:“对不起,这是赔你的。”

姞娮担心有诈,并不伸手去接,她指了指自己,小声的说道:“你是说,要赔我一双丝履?”

郁乾点头道:“是,我的法器弄坏了你的鞋子,这确是赔你的。”

姞娮才放了心,正要伸手去接时,又突然将手伸了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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