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荒唐

医生们和护士们还有孙政带来的警察们，在医院的几个住院楼里“地毯式”搜索，就是要找到那负责的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姓陈，叫陈恪，年轻，二十几岁，在医院干了好几年，加上自身本身就能力不错，再有点关系，所以成了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

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如今的他喜欢拈花惹草，大概是经常值晚班的原因，他觉得他被放弃了，所以他自甘堕落……

白少云亲自找到他的，他在医院的就在出事的那栋住院大楼的六楼的医生办休息室里和医院的一个护士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把他衣衫不整拖到孙政面前后，孙政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两耳光，他才回过神来，“什么，有病人跳楼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房间里一实习医生在他耳边轻轻说了那个病人的名字。

谁知道陈恪听到那名字后脸上不由显示出轻蔑，“一个穷鬼，连打结石的钱都没有!”

房间里的实习医生们都是脸色一紧，而白少云则是冷笑，孙政很直接，“啪啪啪，”连打了他几个耳光。

陈恪懵了，响亮的耳光终于让他认清了形势，他哭丧着脸，“警察大哥，我没说错话啊，就是个结石病而已!”

“给老子好好回话，结石病是怎么把人逼死的?”

孙政连拔枪的心都有了。

“我想想，”陈恪被孙政的大声给吓了一跳，脸上一直火辣辣的疼，“嘶，”疼痛牵扯了他的神经。

“你们出去，”孙政黑着脸对几个实习医生说到。

几个实习医生看着前面身子都在抖的陈恪，真替他担心。

“我说，”陈恪知道这些实习医生出去后意味着对他如何，他虽然牙齿打颤，还是战战兢兢说到，“他…是…肾结…石，医…院…进…进…了…一…一批……”

“给老子好好说话，”孙政“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说说，”陈恪脑门的汗一个劲儿流，“医院进…进了…了…一批新的…的设备，以…前…老设备…不挣钱，喔，钱挣的不多…现在新设备回来，自然费用不一样，一个人连同住院费下来要三四万，科室和医院都有大把钱挣……”

陈恪刚开始说话特结巴，不过看到后来孙政面色不善的时候他一口气说完。

“还有没有要补充的?”孙政冷冷问到。

“有，”陈恪一咬牙，“那些钱不能报账的，自费的，其实，跟以前的老机器一样的作用，还有，结石病跟感冒病差不多……”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恪虽然不是好汉，但也知道假如现在继续耗下去，他应该会被狂虐的。

“少云，叫两个同事带他去录份口供。”

孙政无力的说到。

……

“老何，你刚刚叫少云下去，有啥事?”

李进没有睡着就被惊醒，因为楼下的那齐声的惊呼。

过了好一会儿，何为道就面无表情上来了，然后白少云就下楼下去了。

“楼下有个病人跳楼了，”何为道沉默一会儿，才回到。

“什么？”李进大为意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何为道淡淡回到，“反正是死了!”

“老何，”李进想了想，“现在可以医保报账，医疗负担不是减轻了吗？”

何为道苦笑，李进是有钱人，住院报不报账都不重要，但楼下那些苦哈哈，要报账还得交门槛费。

当然，还有很多的自费费用；更关键的是现在的收费标准比以前更高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老百姓捡便宜？”何为道叹息一问。

李进一愣，讪讪一笑，“是啊!”

“那这件事情，他们会怎么处理?”李进过了一会儿问到。

“冷处理呗，”何为道淡淡回到，“你觉得市里会让人民医院抹黑?”

“可照这样看，人民医院本来就黑，”李进半响回到。

“是的，还不是一般都黑，”白少云到了。

后面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孙政。

“怎么这样说?”李进问到。

白少云当下把一个类似感冒病的结石病居然要花几万块天价还不可以报账的事情一说，李进的嘴巴都能塞进几个鸡蛋。

几万块对李进来说就是相当于一块钱，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有可能是一年的存款，甚至是不吃不喝的存款。

何为道轻轻摇摇头，他在手机的新闻网里浸淫的时间比久，主要是恶补外面世界的知识，也看到过人均收入的报道，但留言基本上是“扯了祖国的后腿”。

何为道刚开始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但他发现他在市局一个月的工资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费的时候，他就确信了。

这人均收入应该是算上李进、李彭还有齐武、程馨这类的大老板，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高。

“小孙，你们会怎么处理呢？”孙政现在是不大不小的警官，李进问他的意思是因为何为道那句冷处理。

“刚刚市局张局长打电话给我了，”孙政还是垂头丧气，“让我们低调处理，不要让事情闹大了，还有直接将尸体拖去火化了，回头等家属来，把骨灰交给他便是!”

“这张局长，”李进很不相信，“我听说他的口碑还可以，怎么能这样处理?”

“他是局领导，可充州不是他说了算的，”孙政沉声说到，“上面那么多副厅级干部，随便一个就可以让他难堪，而且……”

“而且，这都是惯例，必要时候我们还要为医院站台，维持秩序，连同安抚好家属的思想工作，”最后这句话孙政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

别人家死了人，别人家属会干吗？换着谁都不会干的。

搞不好就是群体事件。

可虽然受害者及家属站在道德制高点，可他们作为警务人员却要站在医院这边，这是只有一个选择题的事情，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

是的，就是这样，不公平，还是合法的不公平，至于合不合理，不好意思，法不是理，法大于理。

摊到这种事情，只能说该他们家倒霉，谁叫你是弱势群体，谁叫你生错了家庭。

这世上没有为弱者代言的，有的只是强权和高压，哪个国度都是。

特别在这个国度，医院这个本身应该是属于百姓福利机构的，可却成了发财的摇篮，天价药、天价医疗费都是司空见惯了；当然，那只是小意思，还有很多不为人知，也不能为人知的事情。

假如说医院只是黑的一角，那么这一角真的黑的么法看，因为它不像非洲黑人至少还有白的牙齿，关不关灯，它都是黑的；即使是白天，它都白不了。

……

“老何，少云，你们带着队员们做好治安防预工作，”孙政咬咬牙说到，“我要回局里，明儿一早局里或者市里还有工作指导!”

“好，”何为道和白少云也理解他，这不是以个人意气为转移的事情。

夜漫长，李进实在熬不过就睡了；何为道和白少云安排好了队员的工作后，坐在一楼大厅，那些看热闹的冷漠的还有有同情心的气愤的都去休息了，此刻大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道兄，你一直看着三楼栏杆那，”白少云低声问到，“莫不是他跳楼的位置?”

“对，”何为道低声回到，“你们后面没有问笔录?”

“问了，我没有参与，”白少云瘪嘴到，“没有那心情!”

“少云，你放心吧，人不收他，天收之，”何为道冷笑到。

“你的意思是说，老黑老白他们没有来?”白少云眼前一亮。

“对，这种只有冤死的，他们不会来，”何为道冷冷一笑，“这世道既然没有公理，那就天理吧!”

“可是，这是在医院，本身怨气就重，”白少云沉吟说到，“他有可能会化作厉鬼，我们后面收起来应该没有那么顺利!”

“少云，”何为道忽然一问，“你觉得对普通人来说人可怕还是鬼可怕?”

“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应该是鬼可怕，”白少云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人可怕的多!”

“对，”何为道淡淡说到，“你看像德龙王总那几个人还有酒吧吴公子以及几个二代还有在古寺的那肖庚、周涛等，他们比鬼可怕的多!”

“是啊，”白少云亦很恨那类型的人，“他们握有绝大多数人可望不可及的财富，却又无比贪婪，甚至丧心病狂，光干不是人的事!”

“然而，像他们那种类型的人还不少，”何为道颇为沉痛，“你看这医院的医生，他们穿上白大褂却干着魔鬼的事情，何况……”

“何况这些年医院医死人，”白少云很痛心，“打假疫苗，输过期血的事经常发生!”

“是的，”何为道长叹到，“可我们管不了!”

“是啊，管不了，”白少云亦无可奈何。

……

然而，总是有有心人的；当天凌晨，一篇“人民医院逼死人，高价结石病医疗费”结合真实照片等的文章在各大论坛发出来，当即引起了网友的跟帖，造成了网络上的轰动。

到第二天一早，各大新闻媒体报社涌到人民医院，再加上昨晚上很多的病人以及家属都是亲眼目睹的，他们甚至有人发过朋友圈。

于是新闻再次铺天盖地的轰炸，蒙在鼓里的副院长以及内科主任第二天看到新闻后才知道情况，他们急冲冲的先给了上级领导也就是院长汇报工作，院长只有硬着头皮给分管的卫生局局长打电话，卫生局局长则给分管的，副市长打电话。

“有什么嘛，不就是死了个没钱看病的贱民，”分管医疗卫生陈副市长轻飘飘的一句，“我会跟分管这块的梁副市长沟通的!”

陈副市长给梁副市长打电话后，梁副市长急忙叫司机开车到市局，张局长、副局长樊高以及特警大队大队长文茂、特警大队指导员阳刚还有特警大队一中队队长孙政还有其它股室科长等等都到会议室开会。

他们刚坐下，就看到坐在会议桌首位的梁副市长铁青着脸对他们咆哮到，“荒唐，不就是死了个看不起病的普通百姓吗，现在整个网络新闻都报道出来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荒唐，真荒唐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