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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院，她忍不住问崔祁玉，“阿玉，刚刚那个沉大人吃完面怎么没走啊？”
崔祁玉虽然平日温文尔雅没什么表情，但现在脸上却有努力克制的激动，“我让老师帮我去书房看了我写的文章，他还帮我批注了，让我过两天去学院带给他看。”
“等等，你说沉大人是你的老师？”虞棠惊讶地问。
崔祁玉便向她解释了云麓学院的事。
虞棠听了忍不住咋舌。
这京城可真是小啊。
***
崔祁玉沐休的最后一天，是京城的上己节。
三月初三上己节，又叫女儿节，许多少女的成人礼都在这一天举行。
京城为上己节准备了隆重的灯会，面馆白日照常营业，到了晚上早早关门过节去了。
崔大婶把崔大叔安顿好之后，就拉着还在看书的崔祁玉出门，“阿玉，今天好不容易过节，就休息一晚出去玩会，陪为娘逛逛灯会吧。”
崔祁玉见崔大婶兴致颇高，便只能放下手中的书。
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却见唐糖也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小唐你也准备好了？那我们走吧。”崔大婶招呼道。
虞棠点了点头。
崔祁玉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今晚的天气不怎么凉，她换上了一件轻薄的海棠红外衫，发髻也只是半盘，还在鬓间簪了一朵从院里刚摘的桃花。
衬得她整张脸娇俏又艳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已婚生子的妇人。
崔祁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打扮，不由看呆了。
虞棠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阿玉今日分外俊朗，出去的话可要跟紧我和崔大婶，不然被哪家小姐拐跑了可怎么得了？”
崔祁玉顿时面色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崔大婶笑骂虞棠道：“你就别打趣阿玉了，该跟紧我的是你，瞧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可跟未出阁的女子差不多，若是被哪家公子抢走了我可不会来救你。”
虞棠忍不住还嘴，“要是被哪家公子抢走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盼着崔大婶来救我？”
崔大婶啐了一口，“你才来这么些时日，就和隔壁那几个妇人学坏了，我懒得跟你斗嘴，走走走灯会快开始了。”
崔大婶挽着虞棠有说有笑地出门，崔祁玉则慢慢跟在后面。
官府今日特地解了京城的宵禁，长街上此刻人山人海，火树银花。灯影错落间，不少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崔大婶都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逛过灯会了，此刻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无比，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笑意。
而虞棠也是第一次逛这种古代的灯会，同样兴致高昂，两人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逛过去，就算不买也过足了眼瘾。
崔祁玉紧张地跟在她们身后，生怕她们被人流冲散走失了。
虞棠正低着头在看小摊上兔子形状的玉发簪。
玉是白玉，材质不怎么好，但是胜在造型奇巧，憨态可掬肉都都的小兔子伏在簪尾，两粒红彤彤的眼睛不知以什么材质嵌上去，红白分明，煞是可爱。
虞棠十分喜欢，只是问了问价格，便重新将簪子放了回去。
虽然摊贩的开价不是很高，但对于每月工钱只有三钱银子的她来说还是一笔巨款。
崔祁玉看着虞棠和母亲走向下一家，便上前来到刚刚那个卖白兔簪子的摊贩前，“这个簪子我要了。”
灯会上的人越来越多，崔祁玉必须紧紧盯着前面的两人才不至于走散。
忽然虞棠被旁边路过的人撞了一下，差点被撞倒。
还是身后的崔祁玉眼疾手快上前扶了她一把，才让她免于摔倒。
“谢谢阿玉。”她冲他笑了笑。
崔祁玉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捏着她的手臂，顿时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
耳尖已经悄悄地红了。
等他回过神来去找崔大婶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人流挤着往前面去了。
崔祁玉对虞棠道：“这里人太多很容易就走散了，你对京城不熟，一定要跟紧我。”
虞棠点点头，乖巧地跟着，却还是偶尔被撞得跌跌撞撞。
崔祁玉转过头无奈道：“唐糖，你还是牵着我的袖子吧。”
虞棠应了声好，毫无心理负担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反而走在前面的崔祁玉藏在袖子里的手僵了僵，脸上飘起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两人沉默不语地慢慢走着。
忽然崔祁玉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身后的人就站住不动了。
他疑惑地转头，却勐然对上了一张青面獠牙的狰狞鬼脸！
崔祁玉的童孔忍不住缩了一缩，这才反应过来是戴着面具的唐糖。
他顿时哭笑不得。
“啊阿玉你怎么没被吓到？”虞棠摘下面具挫败地叹口气，又在摊上挑起了其他的面具。
“唐糖。”
听到崔祁玉叫她，她抬头去看，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拖着长舌的青白面孔狠狠吓了一跳！
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后退，却踩到了身后的石子，身子失去平衡就往后倒去。
崔祁玉急忙伸手将她拉回来，却一下子用力过勐，虞棠重重地撞入了他的怀里。
身体接触的刹那，崔祁玉整个人都僵直了。
怀中的人柔若无骨似地贴在他的胸口，鼻腔传来她清浅的体香。
而被他手揽着的细腰彷佛一只手就能圈住，让他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读过的一句诗：
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第一次和女子有如此亲密接触的崔祁玉手脚无措地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还是虞棠皱了皱鼻尖埋怨道：“阿玉你怎么能这么吓我。”
“对不起。”崔祁玉急忙道歉。
虞棠从他怀中退出来，整了整微乱的衣衫。
看着他内疚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好啦我不是真的怪你，走我们该去找崔大婶了。”
崔祁玉觉得怀里像是空了一块，有些怀念刚才的触感。
他捏了捏刚刚被自己偷偷买下藏在怀里的玉簪，上面似乎也带上了她的温度。